她沒有答案,因為,她也曾是愛情的失敗者,這一次,安靜沒有去送圓圓,流產後,她的身體極其虛弱,那巨大的疼痛足以刻骨銘心。
這些日子,她對著喬朗說得最多的就是‘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她似乎找不到別的詞,而喬朗隻是會淡淡的答一句:“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末了,兩人隻剩一陣沉默。
喬朗站在窗口,靜靜凝視著花園裏金色陽光下的天使,她安靜的坐在秋千架上,眸光落在一個未知的方向。
有兩隻手從身後伸來,輕柔的將她摟進懷裏,安靜安靜的任他抱著,既不拒絕也不主動,像是一個沒有意識的布娃娃。
從他揍簡秦川的那個晚上開始,喬朗就發現她再也不會反抗他了,她就像一隻在主人麵前犯了錯的小貓,總是用驚恐又討好的目光看著他,如果他的臉色稍稍有些不對勁,她就會和他說對不起,然後緊張的瑟縮成一團,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可是他卻感到難受,但又無法拒絕這種乖順,他不知道怎麼去拯救她,因為他連自己也沒有拯救成功,對著安靜,喬朗突然想起了一句話,一個卑微的灰姑娘,作用隻相當於一個充氣娃娃,床上的玩偶而已。
在安靜身體恢複健康的第二個月,兩人並排躺在了一起,喬朗吻了安靜,算起來,他已經好久都沒再碰過女人了,其實他想對她說,寶貝,你重新活過來吧,以後我會把你養得胖胖的,我們回美國,在那裏你想生幾個孩子就生幾個,好不好?
可是,他說不出口,在一次次的背叛與傷害後,寸步不離的照顧著她已經是他的極限了,還要這麼犯賤的去討好她,不,這種事情他喬少絕對做不到,他僅剩的自尊心已經快沒了,隻剩下最後的偽裝。
這個晚上,他要了她,在她殘破的身體裏播撒著種子,用力的播,不知疲倦的播,仿佛隻有孩子才能拯救她與他僅剩的愛情,安靜把自己封閉在一個未知的世界裏,而他何嚐不是活在自欺欺人裏而已。
起身去浴室的時候,喬朗驚恐的看到,她的下麵流血了,而她卻一直不反抗甚至連痛也不呼一聲,他知道,她是很怕痛的,以前劃傷一點點皮膚都會叫得驚天動地,可是現在,她寧願默默承受也不推開他,隻因為害怕他會生氣?
那一瞬間,喬朗忽然就崩潰了,他感到很無力,隻能緊緊的抱著她,他想,她此刻哪怕是打他罵他都是好的,可是她仍舊瑟縮在他的懷裏,用那種害怕且無辜的眼神注視著他每一個表情的變化。
“安安,我到底要怎樣才能幫到你?怎樣做,才能讓你重拾堅強和倔強?”
安靜的變化讓他產生了巨大的恐慌,他甚至又做出老掉牙的伎倆,比如用更流氓的手段調戲她,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快要受不住臉紅了,可是安靜就跟她的名字一樣很安靜,對這一切都不再有了反應,仿佛隻要他喜歡,她怎麼樣都無所謂,喬朗想盡辦法卻始終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但是她不會害羞了,她對所有的事都真正麻木了,喬朗猛然意識到,安靜不單純的隻是精神上在害怕他了,她甚至連痛覺神經都失去了感知。
當他顫抖著將她擁進懷裏時,第一次發現,他們在一起滾了這麼多次床,原來他什麼都沒得到。
替她墊上衛生棉,喬朗不停的跟她笑,懷裏的小可憐才勉強睡了過去,那一刻,喬朗衝進浴室,打開花灑噴頭,他把頭埋在噴湧而出的水花裏,成年以來第一次如此的放肆痛哭,這樣的日子,比坐牢更痛苦,比埋在土裏,還要讓人窒息,他快堅持不下去了。
“安靜,你知不知道,這個世上沒有哪個男人在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上了又因為另一個男人失去自己的孩子後還能將她留在身邊的,其實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很想把你丟到門外去,從此不聞不問,可是我比別人賤呐,盡管你一次又一次對我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我還是舍不得,怎麼辦?笨安,你告訴我該怎麼辦?我唯有選擇忘記,逼迫自己不在乎那段黑色的回憶,是不是這樣就可以?”
“可是安靜,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是不是知道我徹底愛上你了,所以才用這麼殘忍的方式來報複我過去對你的虧欠,你根本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也不明白它究竟有多深,你教過我的,你喜歡的男人一定要有責任心有愛心,對你寬容又大度,難道我做得還不夠好嗎?我像嗬護最珍愛的寶貝一樣疼你愛你,我已經很努力的去學了,為什麼你都看不到,還是這麼狠心來懲戒我,你確實愛我,可是也同樣不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直到現在,明知道我們的愛走進死胡同了,你背叛我了,孩子也沒了,可隻要我們兩個還活著,我還是想試著從新開始,即便知道總有一天還會受傷!隻是,求你別再折磨我。”
他咬著牙,狠笑著,看著鏡子中那個渾身濕透雙眼通紅的憔悴男人,“安靜,你說你怎麼把我害得這麼賤呢?是不是非要等我變成一條圍著你牛仔褲打轉的狗,你才滿意?”
他曾經折磨她,又拚了命的疼她,現在麵對著她麻木的臉,他不會表達了,從情場高手變成了什麼也不懂的白癡。
他有時候想,這是不是報應呢?悠悠曾經詛咒過他,安靜也詛咒過他,說他會有報應的,所以現在他真的有了報應,痛不欲生,從沒這樣害怕過,他不敢看她醒來時蒼白的樣子,更不敢看她可憐巴巴的眼淚,喬朗潰然閉上眼,在恨與不恨,愛與不愛之間,他掙紮得遍體鱗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累了,這一次,心與身都是真的累了。
各科專家給安靜再次做了一次全麵的檢查,最後神經內科主任對喬朗說安靜身體其實是有痛覺的,用針紮她的腳心她會下意識的皺眉,神經末梢並沒有失去知覺,之所以不叫不喊,可能是心理上出現了問題,必須要找心理專家診斷。
從這天起,喬朗把更多的時間留在了公司裏,他寧願對著枯燥無比的數字,也不願再看安靜那種怯怯的眼神,那會讓他產生犯罪感,仿佛他做了什麼罪孽深重的事,可tm他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心理醫生在接診了安靜後,診斷出她本來就有神經衰弱,外加流產期間遭受到了強烈的外界刺激,導致心理完全崩裂,因為她不想反抗也不願意表達以至於受了傷也不吭聲。
神經衰弱外加中度小產抑鬱症,情況很嚴重,已經有了發展成自我封閉的趨勢,更嚴重將會是小腦萎縮,而小腦萎縮這種病目前全世界都還沒有最有效的治療,也就是說到了那一步就是隻能等死。
那一刻,喬朗坐在診室外冰冷的椅子上,雙手掩麵,深深的彎下了腰,心理醫生的一席話如同浸了毒的針,讓他難過,悔恨,瘋狂……他怎麼可以那麼衝動,明知道她才剛剛流產,身體心理都是最脆弱的時候,可他居然罵她打她,還在她麵前上演了一套全武行,就算是個正常人,都會被嚇壞的,他怎麼那麼壞,他怎麼會變得那麼壞,安靜以前一直說他壞,他還不承認,到今天他才發現她說得半點都沒誇張。
喬朗已經恨不得把世界最有營養最美味的東西都找來給她吃了,可她的一頭秀發還是一天天的失去光澤,曾經清亮有神的眼眸變得灰暗,蒼白的小嘴除了吃飯喝水,大多數的時間都緊抿著。
他感到很無力,隻能緊緊的擁抱住她,他多懷念那段對打又踢又撓的女孩,此刻的安靜哪怕是哭或者罵他扇他耳光都是好的。
吃了醫生的藥,安靜的情形變得時好時壞,不放心安靜一個人留在偌大的別墅裏,喬朗隻好將她帶在身邊,因為心理醫生說,多接觸一些曾經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或許能引導她走出自我封閉的心理陰影。
可是安靜已經無法勝任助理的工作了,隻要喬朗不對她笑,她的身體就會不停的顫抖,大眼睛仍舊十分漂亮,隻是驚恐的眼眸裏已經沒有了昔日的神采,怯生生的讓人憐惜,她經常會對街上那些挺著大肚子的孕婦發呆,有一次直接就伸手去摸人家的肚子,還一個勁的叫著寶寶傻笑,嚇得那孕婦差點報警,喬朗不得不又賠錢又賠笑臉的去擺平,那是自小產後,他第一次狠狠的罵了她,因為心理醫生說,如果她陷進了某些幻境裏而出不來的話,情況會很麻煩。
那以後,安靜又變得很聽話,喬朗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隻是有時候失魂落魄的樣子,看得人實在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