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杜水仙再次來到林宅的大廳，這裏比四年前裝修的更加雅致。
明亮的燈光有些刺眼，杜水仙將眼睛眯了起來，然後慢慢睜開，燈光映照下的她，肌膚似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盈盈欲滴，嬌柔婉轉之際，自有一番美韻。
“晨曦，這幾年沒見，你好麼？”她揚起頭，淺笑著看著楊晨曦，然後伸出手。
“水仙，你—你怎麼了”楊晨曦驚呼出聲，震驚地看著她。
“很吃驚麼？晨曦，我以為你早就知道呢！”杜水仙冷哼了一下，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自嘲地說。
楊晨曦看看顧一凡，希望能從他的臉上得到答案。
顧一凡雙拳緊握，雙臂有些顫抖，然後他挺直腰杆，看了看楊晨曦，一臉的痛苦和愧色，低下頭，許久，像是做了某一項艱難的決定，他步履艱難地踱到了杜水仙的身後，不再看晨曦。
楊曦晨回頭看看林墨，林墨一臉的黯淡。
“到底是怎麼了？水仙，你怎麼坐在輪椅上呢？”楊晨曦衝了過去，蹲了下來，原本的恨，瞬間消失，帶著滿心的疼痛，俯下身子，雙手輕柔地撫摸著杜水仙的腿。
“不用摸了，都四年了，美國的醫生都沒有辦法。它已經沒有用了。”她歎口氣，傷感地看著自己的雙腿。然後抬起眼睛，雙手托起楊曦晨的臉，“你瘦了，晨曦，雖然說，女孩子瘦點好，太瘦也不好看呀，看樣子，林墨沒有照顧好你呀。”
“林墨，要是照顧不好晨曦，我可饒不了你。”杜水仙將輪椅轉了過來，衝著林墨嗔道。
“哪敢，哪敢，杜三小姐的吩咐，我難敢怠慢，就是晨曦自己不好好吃飯，我也不能硬灌，不是麼？”林墨走了過來，扶起身體虛弱的晨曦，“來，都坐下來，坐下聊啊？吳嬸（從這處吳媽改成吳嬸），飯要是好了，就開飯啊”他一邊扶著晨曦坐在沙發上，一邊衝著廚房喊著。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楊晨曦甩開扶在自己肩頭的手，有些歇斯底裏。
她看著站在杜水仙身後的推著輪椅的顧一凡，顧一凡眉頭緊蹙，欲言又止，痛苦的低下了頭。
“你別著急，晨曦，我已經習慣了，四年前出了一場車禍，醫生說傷到了神經，我的腿看著好像沒什麼兩樣，其實已經沒了知覺。”杜水仙說的輕描淡寫，可是晨曦卻感到一陣陣心痛。
“一定很疼吧，水仙？”晨曦手指鉗進沙發裏，忍著淚水，睜著大大的眼睛，這樣淚水就不會掉下來。
“現在已經不疼了，剛開始的時候，真的受不了，身體上的疼痛遠遠不及心裏上的疼痛。”她無奈地笑了笑，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都過去了，晨曦，真的不疼了，它已經永遠不會再疼了。”
楊晨曦還是沒有忍住，淚水順著她的麵頰，一股一股地流了下來。
“晨曦，真的不疼了，你別哭。”杜水仙伸出手，試圖給她抹去淚水，可是坐在輪椅上的她，卻夠不著晨曦的臉。
楊晨曦哭得更傷心。
吃飯的時候，飯廳裏安靜的可以，隻有吳嬸進出廚房的腳步聲。
顧一凡坐在杜水仙的旁邊，埋著頭吃著。
林墨時不時給楊晨曦添點她愛吃的菜。
楊晨曦偶爾抬頭看看杜水仙，大顆的眼淚掉在了碗裏。
杜水仙“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哎，林墨，這是來吃飯呀，還是鴻門宴啊，好像是要訣別了似的，晨曦，這四年多沒見，也沒聽到你們兩個什麼消息。”她看了看桌上的菜，然後伸手將盤裏的蝦夾到了顧一凡的碗裏。顧一凡驚慌地看了她一眼，低頭繼續吃飯。
“對了，袁佳慧怎麼樣了？”她看了一眼正在給楊晨曦扒蝦的林墨，嘴角一絲嘲諷。
林墨手頓了一下，臉色微變，眼梢掃了一下晨曦，楊晨曦一臉的漠然。
林墨抬頭看著杜水仙的臉，這張看上去如此純真的臉，眉毛清細，妝容得精美，細致，環姿豔逸，一臉誠懇的笑容，眼睛裏卻閃過一絲冷漠。
“哦，佳慧姐啊?”他停頓了一下，“好像是過得很好。”然後繼續吃菜。
“過得好？過得是挺好。”杜水仙的臉冷了起來，輕柔的語調緩緩地說“我聽秘書說了，前幾天他陪夫人產檢，在醫院的婦產科遇見了佳慧姐。”
瞬間空氣冷凝了起來，林墨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凝視著杜水仙，四年了，她一點也沒變。還是不肯讓人過得舒服。
杜水仙也看著林墨，四年了，林墨，接招吧，我不幸福，誰都別想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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