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到上一年,我葵水初至的時候,也有那麼一個少年如此踹踹不安地站在我床前,憂慮重重地對我說:“寒玉,你到底怎麼了嘛?”
隻是這一次疼痛肯定不是因為葵水,而守在我床前的,也不再是那個疼我愛我的少年。而是他,一個在別人麵前假裝對我好的人。
想到這裏,不禁心酸起來。他眼眸裏的那一層層擔憂多麼的真切,幾乎讓我以為是真的。
我艱難地抬起頭看他:“這裏現在沒有人,你也不用……對我這麼好……你不用擔心……我也不會……到處裝可憐……”
他身子一震,眼裏的溫柔結成了冰。
還是這樣好,不然的話,我指不定哪天又會沉迷在這種短暫而虛假的溫柔裏無法自拔,沉迷於不屬於我的虛假事物裏是件多麼可怕的事情啊。
他冷冰冰地注視我一會,忽的轉過身去,走到窗前站定,給我一個冰冷的背影。
我承諾不裝可憐不是遂了他的意了嗎,可是他看起來似乎並不高興。是我太坦白了嗎?不過事實本來就這樣。
就在這時,月兒帶著大夫來了,大夫看到我便要走過來,待看見江闊,於是先跟他道:“少爺,我來給四夫人……”
他急躁地擺了下手,沒說話。
大夫便走過來放下藥箱,替我搭脈。
片刻之後,他皺起眉頭,我跟著急起來。
“夫人怎麼了?”月兒替我問道。
大夫捋了捋胡子看向江闊,他背對著我們,但卻側著耳朵,顯然在聽。
“少爺……”大夫走過去有些為難地說:“夫人,像是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她吃什麼了?”他轉向月兒。
食物中毒?我忽然想起早上用過的藥,除此之外我根本還沒吃過東西……
三夫人的各種表情前前後後出現在腦海裏,原來是這樣!那藥本來就是江闊讓送過來的,他怎麼可以裝得這麼像?!
有必要這樣麼?他真這麼恨我?想讓我出醜?
月兒歪著頭想了想,早上見大夫人的時候她並不在場,自然不知道。
江闊疑惑地看著我,“你吃什麼了?”
——說我裝?他裝得才真像。
我給他送參湯,他不喝就算了,卻讓人給我送**?
我氣得不得了,還有必要看著他演戲麼?正想說些什麼。
“夫君。”一個如水般清澈的聲音飄了進來。“夫君,雨兒妹妹好些沒有啊?”
來人正是三夫人,她一臉擔憂的模樣看著我,我瞪著她,怎麼著,我正要揭穿江闊,她就趕著來唱雙簧了?同樣虛偽的男女,真是天生一對。
我把臉朝裏麵轉去。
“夫君你看…”她一副委屈的樣子,眼看就要哭起來。
那張原本連我看了都覺得精致無比的臉,怎麼一下子竟讓我覺得惡心起來。
“你們不閑累嗎?”我一急肚子也不疼了,忽地坐起來瞪著這兩個虛偽的人。
江闊顯然很不滿我對三夫人的無禮,他揮退了屋裏的大夫和幾個小丫頭,生氣地大步走過來:“你這是什麼態度?怎麼跟芙兒說話的,沒大沒小,你才進門就這麼猖狂,誰準你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