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真是奇怪了。
就在剛才,我急匆匆的走在路上,我還在告訴自己,什麼都別想,睡一覺就好了,哭一場就好了。
我那麼急切地回來,我以為我隻是想找一個隻有我的地方,我以為我會讓她們都走開,自己在臥房裏發呆,或者直接大哭。
可是我沒有。
第九十八章
我前所未有的配合她們在我身上頭上比劃衣服,時不時的說一兩句。我甚至不敢向臥房的門口走去,我甚至不敢讓自己一個人呆著,我第一次發現我原來那麼害怕孤單,那麼害怕麵對自己。
小丫頭們說我今天心情很好,說我今天說了很多話,是啊,多得不正常。
終於,她們都忙得差不多了,又要下去準備中秋要用的東西,我再也沒有理由把她們留在這裏,終於還是隻剩下一個我。
隻坐了片刻,心裏的那些念頭便叫囂著要湧出來,心頭有陣陣的收縮預示著接踵而至的疼痛。
我“騰”的站起,逃也似的把小屋的門栓上,快速地出了後門,向臨淵所在的地方奔去。
我竟然沒有勇氣自己麵對現實,我竟然沒有辦法自己承受痛苦!
我已經不敢問為什麼。
等看到臨淵若有所思地站在橋上的時候,我的臉已經淚濕了。
我飛快的朝他奔去,撲進他的懷裏。
我甚至沒有擦拭臉上的淚水,就在他的懷裏,毫無顧忌的大哭起來。
哦,寒玉,原來你已經這麼信任他。
臨淵沒有說話,他靜靜地擁著我,連一個安慰的動作都沒有,一言不發的看著我哭,就像一個俯瞰世間的神,早已知曉人類的痛苦,於是隻包容的看她哭泣。
正好,我隻需要這樣子的擁抱。
良久,我終於回過神來,一抽一抽的啜泣,眼睛的餘光一瞄,卻看到橋上雕刻的兩個字,“冷香”。
我怔了一怔,仿佛此時才想起眼前這個人最初是怎樣開始教我技藝的。仿佛此時才想起,他也是將我當做替身的那一個人啊。
可是當初心底卻沒有怨恨,甚至隱隱還看好他的有情有義。
是啊,他從頭到尾就沒有騙過我,不是嗎。
我把自己從他懷裏撤出來,一邊抽噎著,一邊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耍賴道,“你有她的畫像嗎?”
“誰?”他猶豫了一下才問。
我指了指橋身上雕刻的二字。
他一頓,又看了看我,顯然明白了我的所指,盡管他之前並不曾跟我說過那與我相像女子的名字。
他一笑,“你要看?”
我勾了一下唇角,真好,臨淵總是不會騙我的。
我一路跟著他走去,在廚房所在的那個小院裏,過了堂屋,走到一間不曾來過的小屋,這是他的臥房。
他毫不避諱地讓我坐在床上。從一個珍藏得極好的櫃子裏拿出一個畫軸,放在桌子上,珍而重之的細細在我眼前鋪開來。
我站起來,跟他一樣小心的打量那個在桃花樹下舞劍的女子,十四五歲的模樣,比剛剛那副畫年輕了許多,卻也可愛了許多。然而模樣卻是大同小異的。
我輕輕笑了一聲,把手放上去想摸摸那凝脂般的臉頰是否觸手生溫。
卻隔著一截生生止住了。我知道這個人對於他來說有太美好的意義。或許是他視為生命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