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啊,誰知道那時候我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誰知道仇恨這種陌生而可怕的東西,會把我變成什麼樣子呢?
誰知道呢?
那時候,我還能如之前那般風輕雲淡的生活,真心誠意的微笑麼?
或許……那時候,我還活著嗎?
她太懂得江闊的可怕了,除了他在她眼前顯露的部分,那些她從他或別人口中聽到的那些勢力,是多麼可怕的存在。
她要報仇,能夠全身而退麼?
是,她還有臨淵可以支持她,臨淵定然是個有能力的人,隻是……
親愛的爹爹娘親,還有我那個癡情的小姐姐啊,為你們報仇雪恨,是我的責任!決不能假以他人之手!
我一定要親手血刃他!
這是一場持久戰啊。
她預見了它的殘酷和艱難,可是她不能退縮,她甚至不能失敗……對,她隻能成功!
“吱呀——”
緊閉的門忽然被推開了,臨淵一臉笑意的出現在門口,大雪落了他一肩一身。
他一邊脫著蓑衣,一邊問她,“起來了,睡得好麼?”
她回之以微笑,走過去替他接過蓑衣,不答反問:“心情這麼好?”
臨淵勾唇一笑:“你真是越來越了解我了,還真有值得開心的事。”
“什麼事?”
“你猜。”
他看向她,從來溫暖清澈的眸子裏,竟然露出一絲狡黠來。
寒玉心頭一頓,猜道:“城門開了?”
臨淵笑而不答,在她期待的目光裏走向桌邊,才緩緩開口,“不然怎麼說你聰明呢?”
他們運氣真是太好了!
聽小二說,這城門從染病開始,已經緊閉了十餘天,看樣子也要數月才能再開。
如今,他們一來,城門竟然開了!
誰說不是天大的運氣?!
雖說城門多日緊閉後開啟了,但依舊冷清。
裏麵的人仍然是不可以出來的,而外麵的人聽說了這勞什子病,誰還敢再進一步?
即使有天大的生意,要麼放棄,要麼繞遠道而行,誰也不敢再取道鎮江。
一路暢通無阻。
進了鎮江,她才知道什麼叫慘不忍睹。
城裏已經麵目全非,房屋殘缺,到處是火燒過後灰燼,間或還餘溫未泯,冒著青煙,帶著焦肉的味道。
有三三兩兩半死不活的人,病情還沒達到官府燒死的標準,蓬頭垢麵的倒在路兩邊哀哀的呻吟著。
遠遠走過那些人的時候,寒玉聞到一股惡臭,就猶如病死丟棄的死豬,在多日的蚊蟲叮咬之後生了蛆,長了蟲,然後散發出的那種惡臭。
想到這裏的時候,她忍不住捂著嘴巴哽咽起來。
喉頭發哽,不知道是想吐,還是想哭。
明明知道很惡心,明明知道很殘忍,可她仍然忍不住舉步朝一具在地上掙紮的軀體走去。
然後她倏地瞪大了眼睛,猶如見到曆鬼一般,瞬間呆在原地不能動彈。
那人蓬頭垢麵,看不清麵容,但從她有氣無力的呻吟裏,可以聽出是個中年婦人。
她的臉上沾滿了黑黃的汙垢,嘴角兩邊有潰爛的痕跡,沾染了一些乳白的不明垢汙,看得人反胃。
然而,更慘的是她的身上——她髒亂的衣物下漏出的脖子——已經完全潰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