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這話很傷人,不過他還是說了。
好在念念從來是個不耍小性子的人。
她壓抑住心裏的失落,答道:“好,那你好好休息。”
話是這麼說的,可人卻沒走,仍舊坐在椅子上。
江闊於是站起身往裏屋走去。
“江闊……”念念踟躕的聲音。
“怎麼了?”
他回過身看著她。
“今天是中秋,我在江心居置了宴席,與往幾年有不同的安排……你要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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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你們好好玩……”
“闊……”她有些急切的叫住他,“你就不想知道是什麼不一樣的嗎?”
“什麼不一樣的?”他不忍心拂去她的一番好意,配合著發問。
她果然高興起來,上來拉他的手,
“你知道嗎?我們的孩子終於肯學畫了,他還說學會了要為你我作畫。”
倒是有些意外。
“這個說服濤濤學畫的女孩隻有十六歲,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但是很有才華,會畫畫,會跳舞。”
“今天的晚宴,有一部分便是這個女先生為我們獻舞。你不想去看看我們濤濤先生的真本事嗎?”
江闊沉默了良久,終於答道:“那我去看看。我現在就去跟嶽父嶽母打個招呼去。”
沈念念點點頭,還是忍不住開心得孩子般笑起來。
有一瞬,他的思維停頓在念念說的那些話上。
“……十六歲的女孩,孤苦伶仃一個人……很有才華……”
這讓他想起一個人,想起在他記憶裏應該死去的那張臉。
多少年了,他從沒有見過這張臉,可仍然在午夜夢回時清晰地想起她的輪廓來。
已經四年了,她十六歲了。
女人最美的年華過去了一半,他真的要將她關在這個地方老死麼?
他不想思考這個問題,從來不想思考。
如果可以,就這麼下去吧。
她不是他的,但她也不是任何人的。
她不是他的,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住著他的房子,吃著他的東西……她是他的。
就這麼下去吧。
晚宴很快到來。
有下人來催了好幾次,寒玉對著鏡子貼好最好一個發飾。
她輕輕地站起來,走了兩步,身上佩戴的手勢並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響聲。
很好。
似乎是從四年前看到沈念念的那一刻起,她就開始挑剔自己走路的姿勢,看起來又輕又嫵媚,身上的飾物完好不動,不發出一點點聲響。
她從無人的側門進入,晚宴依舊很多人,有時興的歌劇助興,主桌上觥籌交錯。
隔得遠遠的,看到那人依舊一身張狂的紅色,旁邊伴著小巧依人的念念和聰明可愛的濤濤。
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
夫妻二人同起同坐,同進同退,夫唱婦隨,十分恩愛。
她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告訴自己,鄭寒玉,你看到了嗎?台上那個曾經是你夫君的男人,如今深深地愛著別的女人。
而你要從他手上拿到白玉扳指,隻能以愛為名。
晚宴結束,下人很快撤了宴席,小桌擺上來,每個人身前有些瓜果,中間空出大大的一個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