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頓了一頓,緩緩地迎上去,看著她,笑了笑,沒說話。
不等念念開口,綠衣就叱道:“笑什麼笑,看到了夫人還不行禮嗎?欠調教的賤婢!”
念念紅腫著一雙眼睛,眼神悲切又淩厲,顯然也是憤怒到了極點,她沒有阻止自己的丫鬟,讓她替她說出那些她不方便說出口的話,兩隻眼睛狠狠地盯著寒玉。
寒玉笑了笑,說道:“看來夫人有話跟我說,這裏人多話雜,我們進去吧。”
她說完轉身就朝正屋走。
紫衣和綠衣不滿的低咒著,想把她拉回來。
念念看了看周圍,果然,掃地的老媽子,倒水的小丫鬟,修建花草的老漢……全都正在看著她們。
她想了想,壓住火氣跟上去。
寒玉回過頭來對門口的丫鬟說道,“我和夫人有些體己話要說,別人就不要進來了。”
門口的幾個丫鬟齊聲應是。
這話明擺著是說給紫衣和綠衣聽的,兩個丫頭恨得牙癢癢,可還是被念念留在了門外。
寒玉進了門,請念念坐下,將手裏的一碗湯分成兩份,遞過來。
“夫人吃早飯沒?這是銀耳百合湯,去火的。”
念念沒有坐,也沒有伸手去接。
她很直接地說,“鄭寒玉,你到底想幹什麼?”
寒玉將手中的湯擺回桌子上,一口一口的喝。
念念才平靜下去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了。
她一把掀了寒玉手裏的湯,一字一頓道:“賤人,我在跟你說話!”
這是念念十多年來所說的為數不多的髒話,可此刻她覺得痛快極了。
寒玉被這狠毒的話說得愣了一下,那個人,也是這樣罵她的。
她低下頭想了想,平靜地問道:“我哪裏賤了?”
念念也是一愣,然後多日來的那些憤恨和惡毒的話語,排山倒海的湧了出來。
她說,“你哪裏不賤了?你成了親卻和野男人苟合!你被夫君休了卻賴在江府不走!你故作可憐博取別人的同情!你搶了我的男人還趕走我的兒子!你明明生了條賤命卻還處處勾引男人!你明明是個賤人!你哪裏不賤了?”
她一邊說一邊朝她走近,狠狠地俯視著她,一句一句的罵。
一句句都帶著十足的恨和惡毒,一句句都是她憋在心裏不得出口的話,一句句都咄咄逼人,讓人難以招架。
失去孩子的痛和被奪走愛情的恨,這一刻讓她將人性裏最惡的一麵暴露了出來。
寒玉驚訝地看著她這幅陌生的模樣,呆了許久,笑了。
“你笑什麼,賤人?”念念咬著牙問她。
寒玉又笑了笑,說道:“原來夫人的真實麵目是這樣的。”
念念從滔天的憤怒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嚴重失態了。
雖然這裏沒有別人,可如此咄咄逼人,就已經輸了一半了。
她迅速地調整了自己的表情,退回來坐下,重新又變成那個端莊的笑著的沈念念。
她坐的嘴角是帶笑的,眼睛裏卻帶著恨,就這麼好好的看著她。
寒玉於是也看著她,臉上笑著,眼睛也笑著,似乎在等她開口。
兩人明明沉默著,空氣卻十分緊張。
許久,寒玉打破沉默道:“這裏就兩個人,夫人不必如此緊張。”
念念用很輕柔的聲音道:“不知道你還能得意幾時。”
寒玉笑了笑,不是很在意的道:“這就得看命了。”
念念反駁道:“我從來不相信命。”
寒玉不置可否的低下頭,不說話了。
念念以一種審視的眼光看著她,忽然覺得這個對手前所未有的難以琢磨。
寒玉忽然抬起頭,落落大方的對上她的眼睛,笑著說道:“夫人有什麼話就說吧,像這樣隻有兩個人的機會還真是不多。”
她含笑的眼睛裏竟然有隱隱的憂傷,這讓念念稍稍一頓,可隨後又想起這個女人從來擅長做戲和裝可憐。
她輕視的笑笑,諷刺道:“怎麼,又想上演你的拿手好戲,裝可憐?”
寒玉平靜的答道:“這裏隻有兩個人,倒也不必裝可憐。”
念念嗤笑道:“你這話倒是坦誠,這便是承認自己一直居心叵測,在人前招搖撞騙了?”
這短短的一句話,可以理解出很多種意思。
寒玉低了頭,像是在思索,沒有回答。
念念嘲諷的冷笑一聲,“怎麼,敢做不敢當了?”
寒玉抬起頭來看她,似是笑了一下,答道,“夫人的問題都很複雜,寒玉不知道要怎樣回答。”
念念又冷笑一聲,“那好,我問得再明白些。鄭寒玉,我問你,你當初處心積慮地欺騙我,是否為了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