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櫻癟了癟嘴,說道:“我看她那模樣,的確不是很想要命。”
“此話怎講?”
小櫻於是把自己怎麼救的她,二人說了什麼話,一一講給他聽。
臨淵坐回椅子上,喃喃說道:“是我太大意了,她是早打算這麼做的,那天晚上……她提議刺殺江闊,並不是真的想刺殺他,隻是相贏得他的信任而已……她不告訴我,因為怕我阻止她……”
“她想殺了這孩子,也不是一時的決定,必是不想日後拖累於我……這個傻丫頭……可是……可是,滑胎的手段有千千萬萬種,種種都可以掩人耳目……她這麼冒險,竟是以命相搏,就為了害死沈念念,又是為何?她從來不是個心狠手辣之人,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小櫻沉默下來,許久,似是無意地說道:“江闊這人還真是多情呢,鄭姑娘流血的時候,他那副模樣……想要殺人似的,鄭姑娘一睜眼,他便千依百順,無所不從。對別人殘忍無情,對她卻是一顆心的疼愛……這樣的疼寵,天底下恐怕沒有幾個女子能夠抵擋……”
臨淵坐在椅上,呆呆看著一處,許久,說道:“等到她傷口好了,我們便找個合適的機會行事吧……”
竟是對她的話如若未聞。
是因為沒放在心上,還是假裝沒放在心上?
臨淵說罷此話,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屏風後走去,從來俊朗清逸的背影竟有幾分疲倦。
軒轅無二輕喚道,“少爺,扳指已經到手了,那葉芙……”
臨淵疲憊的擺擺手,“你看著辦吧。”
沈念念的屍首便這樣葬了。
原本她的死狀和詛咒甚是恐怖,宋凱想請些高僧來念念經,去去邪氣,可江闊並不信這個,又因著寒玉重傷在床,需要靜養,於是一切從簡,沈念念就這麼去了。
她進江府的時候風風光光,引人注目,離開的時候卻如此默默無聞,實在令人感歎。
江闊仍舊寸步不離的守在床邊,還好最近有宋凱的幫忙,又少了沈知府近乎苛刻的對商政策,江家的生意便不是很忙,一般有事情都是宋凱在抵著,隻有遇到重大決策的時候才會去請示他。
宋凱曾踹踹不安的給江富夫婦寫過一封信,也受到了回信。
“隻管陪他們來,就到他們四年前居住的府邸,自有人圓過這個謊。不要露出破綻,不要放鬆警惕,切記。”
看完這封信的時候,宋凱心中鬆了一口氣,雖然心中隱隱有愧疚感,可是……他們走得這麼辛苦,終於走到幾天這步,如果一切真相大白,二人又將如何相處?
就讓他撒謊吧,放愛一條生路。
寒玉失血太多,元氣大傷,在床上睡了好幾日,時醒時睡,醒來的時候並不十分清醒,往往是江闊逼著她喝粥喝藥,才喝沒幾口,就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她傷得這般深,體內的能量大量流失,可補充的食物卻十分有限,他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一連幾天都不眠不休,生怕錯過了某個她半睡半醒、可以進食的的瞬間。
她總也沒有好好清醒的時候,就算睜開眼睛,也顯得十分茫然。
有好幾次,她在夢裏哭泣,掙紮,一遍遍的喊,“爹!娘!你們別死,別死……”
他看著心疼,以為她在做噩夢,又怕她傷口掙開,隻得一麵輕輕捉住她掙紮的腿,一麵在她耳邊哄他,“我們過幾天就去看爹娘,過幾天就去……”
這個時候,她的情緒就會平靜下來,然後睜開眼睛,滿臉迷茫的看著他,那迷茫漸漸變成無可言說的怨恨,好像他是天地間最可恨的人。
他被她的眼神嚇到,他受不了她用如此敵視的眼神看他。
然後她的眼神忽的又變得溫柔,雖然還是不清明,卻對著他微微的笑。
他鬆一口氣,想必她剛剛將他當做了夢中的某個惡人。
他輕鬆而鼓勵地對她笑,拿過床邊的食物來喂她。往往這種時候是喂不進去的,她將頭扭到一邊,鼻子裏聞著噴香的食物卻無動於衷,讓人以為她在賭氣,想就這樣將自己餓死。
可她肯定不是,她隻是還不想吃,因為她一歪頭就又睡著了。
他隻好失望地將碗放回一邊,眼巴巴的等她的下一次醒來。
府裏的丫鬟都覺得近來少爺變了個樣,可誰也不敢當著他的麵說。
偶爾宋凱近來彙報生意的時候,會順帶勸他去休息,可他從來不聽。
他不知道他這幾天是否休息過,可每次進去的時候,無論深夜還是白天,他都是眼巴巴看著她的神態。
情癡。
宋凱想起江父說的那個詞。
還真是情癡,不過幸虧他得到了他的真愛,可以靜靜地相守一生……他為他們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