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說道:“我並沒有想入郭家的門。”
誰知兩個丫鬟哭得更大聲了,扶著江柳就要跪下來求她。
她連忙站起來製止了,解釋道:“我真的沒有。”
平生不喜歡解釋,所以到想解釋的時候,真正不知道如何解釋。
“走吧,鄭姑娘……當年拆散你們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氣,”江柳掙開兩個丫鬟上來拉她的手,“你今晚就跟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失去他,我不想失去他……”
江柳的身子本不舒服,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拉寒玉,泣不成聲的蒼白麵孔讓她都止不住要跟著落淚。
“你為什麼一定要我跟你走呢?我已經跟博文說好了,我不會再嫁他的,你們兩個好好過日子,我不會搶走他的。”
江柳愣了一下,以為她說的是賭氣話,又接著說道:“走吧,鄭姑娘……我給你跪下了?”
這話說完,就勢要跪下去,幾人連忙拉住她。
小丫鬟又哭著說道,“鄭姑娘,你跟我們夫人過去吧……是少爺讓夫人過來勸你的……夫人生產了隻有幾天,這樣的天氣,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可如何是好哪!”
另一個小丫鬟也說道:“就是,而且少爺還說了,如果夫人不好好勸姑娘過去的話,就要休了她……小少爺還這麼小,夫人該怎麼辦啊?”
江柳聽了這些話,越加悲傷,伏在椅子上哭得氣都喘不過來。
寒玉驚訝的聽完兩人的話,略略一思索,心中已經明白了博文的意思。
想來博文以為她拒絕他是因為怕江柳不答應,所以硬要她來表個態。
他待她總是好的,怕她一個人從此孤苦伶仃,所以一定要接過擔子來照顧她。
他就是這樣一個好人。
可惜的是,再好的人也有糊塗的時候,他這麼對待江柳,難道自己不難過麼?
如果他一點也不在意,又如何會因為江柳生產而不曾去接她呢?
或許他自己並不曾意識到,從那一刻起,其實他選擇的,已經不是年少時迷戀的這個青梅竹馬了。
隻是他心中的責任感,不允許他承認這個事實罷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從他在這裏陪她吃飯時,提到江柳時不自然的態度就可以看出端倪來。
寒玉沉默了一會,答道:“好吧,我一會就跟你們過去。”
江柳聽得這句話,點點頭,卻仍舊沒有停止哭泣。
寒玉不答應,她會難過,寒玉答應了,她也難過,這是預料中的事情。
寒玉轉身進了自己小小的內閣,再出來時,手裏捧了一個箱子。
江柳還在低聲的哭,兩個丫鬟在安慰她。
寒玉將箱子放在桌上,猶豫半晌,終於說道:“你知道……你哥哥的事情了吧?”
江柳聽到這裏停了一下,愈發嚶嚶地哭起來。
想來是知道了,隻是正好趕上了她生產,所以沒有回去奔喪而已。
寒玉被她悲戚的哭聲弄得難過起來,眼淚卻留在眼眶裏,如何也出不來。
許久,她調整了一下情緒,將箱子放在江柳身前的桌子上,緩緩道:“我……並不奢望你不恨我……不過,這幾天正是你虛弱的日子,還是……”
她其實想勸她不要難過傷了身子,不過說到這裏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她做事從來光明磊落,隻有這一件事,讓她這些天來,對許多人都愧疚不已,甚至連說話都感覺到不自在。
她住了口,將箱子打開,說道:“這些東西是江家的,聽說令尊令堂也要搬離杭州。杭州的宅子就算空下來了……這裏麵有杭州府邸的房契和一些銀子……我不敢交給二老,怕他們睹物思人……現在將它交給你,你自己收著,或者找個機會給二老……”
話沒有說完,就見江柳將箱子裏的那個扳指拿出來打量。
她不再說話,等著她開口。
江柳又看了看箱子裏的其他東西,笑了笑,有點淒涼。
“這扳指是哥哥給你的?這裏麵的東西都是哥哥放進去的?”
她沉默了一會,勉強答道:“算是……”
江柳搖了搖頭,將扳指放回去。
“這些東西是你的。我們江家有規矩,凡是放在這個小箱子裏的東西,就是扳指的主人的,沒有別人有權利挪用。”
“這個小箱子”指的顯然就是指隻能用扳指打開的小箱子。
“可是……”
江柳將箱子合起來,說道:“既然這是哥哥的遺誌,我自然不會違背的……”
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江柳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鄭姑娘,我們走吧。”
寒玉不甘心的愣了半晌,最後隻得將箱子收起來,跟著她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