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藥方(1 / 2)

他手底下最有成就的幾個學生,竟然有著無可言說的感情糾葛,還譜寫了如此曲折的故事。

華醫師連連搖頭,向床邊走去。

“你搖頭做什麼?”一直沉默的人忽然開口。

他一抬頭看到江闊正滿臉疑惑又擔憂的看著他,他“哦”了一聲,趕緊走到床邊去給寒玉把脈。

這脈自然是不用把的,不過樣子還是要做出來的。

他眯著眼聽了半天,用空手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搖了搖頭,又聽一陣,又歎口氣,摸摸胡子,又搖搖頭。

白發的男子全身緊繃,緊緊地盯著他的舉動,大冬天的早晨,他腦門上的汗竟然一滴滴往外冒。

而冷香卻全然不是這樣,她站在最後麵,一麵看著先生的摸樣,一麵使勁憋著笑。

這個動作跟潛真是太像了,真是太像了!肯定是潛跟他在一起呆久了,連故弄玄虛的本領也學了十成十,真正是神似無比。

約莫有一刻鍾,李氏天下最最德高望重的、具有“華佗再世”之稱的華醫師終於完成了這次有生以來維持時間最長的把脈。

“怎麼樣?”江闊迫不及待、充滿希望地問他。

“哎!”老人看他一眼,擺擺手,欲言又止。

“什麼意思?”江闊急了,跨前一步幾乎貼在他身上,“你說清楚一點。”

“娃啊,”華醫師鄭重地問道,“你是離了她就不行嗎?”

江闊年幼時曾被爹爹送去京裏學習,華醫師曾是他眾多先生中的一個,雖然他很快離開了,但這個老師卻對他光照有加,甚至在隱退後屈尊降貴在江府做了一年的大夫。

江闊從來不喊他先生,他也不以先生自居,但每當遇到很嚴肅的事情的時候,他就會恢複那個很久很久以前的稱呼,叫他“娃”。

所以他這一喊,江闊的神經就緊繃起來,有一種滅頂般的可怕預感,這預感衝得他幾乎要暈過去。

果然,華醫師很認真的看著他,繼續道:“娃啊,你是非她不可是嗎?”

江闊沒有領會,麻木地問道:“什麼意思?”

“我問你是不是非她不可,是不是沒有她你就活不下去。”

“沒有她?”他喃喃了兩句,後退兩步,好像忽然間明白了先生的意思,

“不,不可以沒有她!”他連連搖頭,撲上去像個小孩子一樣拉著華醫師的袖子,語氣迫切得接近哀求,“老師,你救救她,你救救她!你一定要救救她!”

這還是這麼多年來這個桀驁不馴的學生第一次喊他老師,華醫師沒有動,站在原地任由他拉著袖子。

然後這個驕傲的男子忽然跪了下來。

“老師,我求求你,你救救她!”

這卻是屋子裏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這個眼高於頂的男子,平時對人總是冷冰冰的,目中無人,即便是在要死的那一刻,他也沒有屈膝向誰下跪哀求過。

冷香心裏像是被什麼東西重擊了一下,隻覺得很震驚很疼,這個在她心目中凜然無可侵犯的男子,竟然向著別人跪了下來。

華醫師也極為震驚,兩人不約而同地趕緊去扶他。

“快點起來,你傻不傻,華醫師是我們先生,他會不幫你嗎?”冷香說道。

他沒有起來,執拗地跪在原地,眼淚在他的眼眶裏打轉,但是他沒有讓那淚掉下來,在他心裏,隻要不悲傷,隻要不絕望,隻要不流淚,悲傷的事情就不會發生,她就會醒來。

其實男人也隻是人而已,會疼和流淚,隻看他崩潰的點在哪裏,隻看他的眼淚為不為你而流。

“老師,以前不聽話是我不對,不尊重您也是我的錯,您可以打我罰我,”他說,“但是她是個好女孩,她還年輕,她不應該消失,我不可以沒有她……”

他說到這裏狠狠地低下頭,似乎是在把哽咽憋回去,然後他抬起頭,接著說道:“你問我是不是非她不可,就是非她不可——我可以得不到她,我可以被她唾棄,被她欺騙,但是我不能忍受在世間再看不到她。如果沒有她……”

“不……”他搖搖頭,“如果沒有她,我再也不要活在這世上。”

他抬起頭逼視著老師,目光如炬,一字一頓,“老師您如果救不活她,也一樣救不活我。”

這話明明白白是威脅了。

冷香和華醫師彼此望望,都有些回不過神來,華醫師原本隻是那麼一問,以引出下麵的的一段話來,誰知道他竟然……讓人好生過意不去。

冷香低著頭不說話了。

薑還是老的辣,華醫師咳咳地咳了兩聲,裝腔作勢道:“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自然是好的,不過呢,不是你認錯了,人就能醒過來的。”

“什麼意思?”江闊緊跟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