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一張紫色的臉龐瞬間漲得都有些發黑,他有些錯愕地看著陳寔,似乎還搞不清當前的狀況。待真正弄明白剛才的確隻是一場誤會後,他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當前狀況了。
從最實際上的需求來講,魏延是很需要這些財物的。但問題是,當司馬健一下將他抬到春秋義士的高度後,他麵對著眼前這些一個個對他們感激涕零的百姓,反而又覺得自己不應該收下這些財物……
這種複雜的情緒,魏延一時扭轉不過來,但一旁的司馬健卻心知肚明:直白點說,這就是國人固有的矛盾,一種名叫‘死要麵子活受罪’的病在魏延身上開始發作了。
而人老成精的陳寔,這會兒也一眼看出了魏延的臉皮薄。幡然悔悟的他一時間又福靈心至,眼皮一眨便想出了一個法子:“魏小英雄,老夫知你心思,我等皆是大漢受苦百姓,你也不願在我等逃難時挾恩圖報。然此番遷徙一路上千山萬險,又有黃巾作亂,魏英雄既有心為國出力、拯救蒼生,不若便一路護送我等平安如何?如此,魏英雄既為我等同路之人,這些財物便可算作我等付與魏英雄的酬勞。”
平心而論,陳寔這個辦法當可算作兩全其美之策。如此一來,先前那救命之恩什麼的便可就此揭過,魏延也不用再背負什麼道德的壓力。而陳寔則又可光明正大地將這些財物送與魏延,兩夥人合為一夥,使得這場很美好的相識羈絆更加牢固。
可問題恰恰就是,陳寔的這個主意實在太特麼好了!他要是跟魏延手牽手、肩並肩走出一條牢不可破的革命友誼道路,那自己費這麼大半天勁,不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嗎?!
自己從頭至尾,就是想要勾搭魏延的啊!這要是讓陳寔那老家夥搶先了,自己不就一下成了傳說中那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冤大頭了嗎?!
陳寔,你這老東西,你……你,你老而不死是為賊啊!你咋這麼會來事兒呢?
司馬健一邊是心落冰窖般的寒,另一邊又對陳寔氣得如火山般熾熱焦急,這冰火兩重天的折磨,讓他一下便成了圍著食槽亂轉的驢。當下,也管不著要臉不要臉,趕緊在魏延尚未開口前,搶著說道:“魏英雄!我,在…在下亦然有個不請之請!”
畢竟是率先替魏延解圍的人,司馬健這話一開口,魏延登時第一時間就扭過頭來。那一刻,司馬健似乎從魏延眼中看到了一絲期許的目光。就是這一刻,司馬健不知為何,忽然生出了一種向心中女神表白一樣的緊張感,口幹舌燥、結結巴巴地說道:
“在下……奉天子詔令組建鏢局,大丈夫生於亂世,自願做出一番功業……然創業之初,舉步維艱,深恨身旁未有如魏義士一般英雄人物同生共死。今日與魏義士鏗鏘一見,不知何時才能有緣……”
司馬健亂七八糟說了一大堆,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然而,話剛說到一半,魏延卻忽然一舉手,直言道:“公子不必多言。”
這一句話傳入司馬健耳中,不啻一道晴天霹靂,心中思緒劇烈地翻騰著,最終被無盡的沉痛和失落覆蓋。他清晰感到,自己還是將這個時代想的太簡單了,以為自己憑著一腔真情,就能微微改變一下殘酷冷硬的曆史。卻想不到……
可就在司馬健滿心失落之際,魏延卻又繼續向司馬健問道:“魏延不知,公子究竟想讓延做些什麼?”
司馬健猛然一抬頭,看著魏延那張與自己一般同樣帶著期待的臉,忽然有種天都亮了的感覺。原來,魏延不是不肯加入自己,而是同樣有此心思……不錯,無論怎麼說,陳寔最後辦得十分漂亮,但自己,卻是跟魏延有著相同價值觀且仗義挺身的人啊。而敏感而又倔強的魏延,自然會更傾向自己一些。
“繼續幹你現在幹的事兒,唯一不同的,就是以後有工資拿,有肉吃!”司馬健狂喜之下,脫口便對魏延回道。
“好!小人自從之後,就是公子的人了!”
司馬健忍不住一嬌羞:討厭了,這麼霸氣的回答,人家都還沒多少心理準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