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曆史上的黃巾起義,也如司馬健所道出的病灶一般。雖然它來勢洶湧又迅速被夷滅,可由於整個東漢的病根兒始終未被根除,這場起義也仍舊治標不治本,短短幾年間死灰複燃不絕,竟殺伐不斷,令整個東漢王朝纏綿病塌長達十餘年。
直至群雄割據時代,以張燕為首的黑山軍,甚至都可算作一方勢力,與袁紹對恃幾年之久。而曹操更是接著兗州黃巾複起的時機,才得以入主兗州,以鎮壓黃巾起義組編青州軍才成功地挖到了創業的第一桶金。甚至,劉備、孫堅以及任何諸侯,幾乎也都是踩在了黃巾軍的累累屍骨上,開啟了他們人生波瀾起伏的大時代生涯。
司馬健神色悲苦地搖了搖頭,身為局外人,他對黃巾起義反而是帶有一絲同情的。不過,那絲同情並不能阻礙司馬健對黃巾賊露出屠刀。
畢竟,走上起義路上的黃巾賊,根本算不上什麼義軍。他們將自身的悲苦和災禍轉嫁報複在更悲苦的百姓身上,使得他們成為了一個時代的無可爭議的災難。
起義初期,黃巾軍雖然由於叛徒唐周的告密而被迫起義,但聲勢卻一時無兩。調盡兵力的兩線大軍,盧植率師渡河北上,便遭遇張角親帥的主力堵截,戰事陷入膠著。而皇甫嵩、朱儁這兩支主力部隊剛剛出關進駐潁川,就被黃巾軍中最為精銳的波才一部圍困。
盧植那件事兒已然發生,而皇甫嵩、朱儁這件事,估計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兒。
敵軍足有十餘萬,而官軍合計隻有三萬,朱儁被困在陽翟縣城,皇甫嵩被圍在長社縣。二軍莫說不能收複失地策應北伐,連突圍自保都成了問題,後來連與朝廷的聯絡都中斷了。
連續十日得不到消息,雒陽城陷入極度恐慌。外地之人羈留河南無法出關,朝廷百官牽掛故鄉家小毫無訊息,老百姓個個驚懼不知所措,整個雒陽城隨時很可能爆發嘩變,大漢江山岌岌可危,說不定哪個瞬間就會化為烏有!
然而,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東漢朝廷在這等的危機下,竟然空前罕見地團結一致起來。
皇帝劉宏猶如驚弓之鳥,再沒有心思享樂。即便是十常侍也意識到了亡國之危,隻有硬著頭皮給劉宏鼓氣,並拿出以往扣留的奏章供其翻看。
為了振奮人心穩定局勢,劉宏大力提拔壓抑的人才,甚至將與之發生爭執的老楊賜加封臨晉侯、奉以三老之禮,以往曾上疏要求取締太平道的劉陶、樂鬆、袁貢等人也盡皆升賞。
除此之外,劉宏還下令再次征募河南之兵,公卿百官也貢獻出私有的弓箭、馬匹資戰,凡是通曉兵書戰法或勇力出眾之人,不管是官員子弟還是普通百姓,哪怕殺過人的罪犯、放過火的強盜,隻要肯出來為朝廷打仗,一律公車征辟上陣保國。
從劉宏這一係列的作為來看,他事實上並非曆史上那個無能愚鈍的天子。相反,他卻有著相當的政治手腕和天家風采。
隻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根本不願想什麼大漢江山,也不想理什麼朝廷大事,他與黨人士大夫無仇無怨,也與宦官沒有什麼恩情。繼承大漢正統後,他腦子裏隻想玩樂,誰能陪他玩樂他就袒護誰。他的確精明,但是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玩樂而已……
好在,惹出了這麼大的禍事兒,他也玩不了幾年了。
但蒼天有時就這麼殘酷,劉宏和漢朝那些蠹蟲僅僅隻是一番動作,積怨而起、不可一世的黃巾起義便在五月中旬開始發生了逆轉。
長社的一把火,燒光了黃巾軍勃勃的野望。自此之後,皇甫嵩與朱儁這兩位漢朝第一、第二名將,在各地豪帥、士閥的幫助下連戰連捷,於年底終於剿滅黃巾,班師回朝,自從黃巾之亂為之平息。
轟轟烈烈的黃巾大起義,以及數百萬百姓的殷殷鮮血,換來的,隻是劉宏半年不貪圖玩樂以及士大夫朝臣、宦官、外戚們半年時間的貌合神離而已……而真正可以毀滅一個王朝的勢力,卻在這場起義中潛滋暗長,等待著風雲突變的時機。
“司馬公子,如你所說,皇甫將軍與朱將軍兵力不足黃巾賊三分之一。如此劣勢,我大漢竟還能反敗為勝?”陳寔聽著司馬健謹慎道出朝中的一些軍事秘辛,以及司馬健信誓旦旦言漢庭必勝的斷言,不由覺得司馬健信口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