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漢朝這種製度也忒特麼不合理了吧,國家危難時,隨便抓一個毫無工作經驗的人就頂上去,這跟買彩票中五百萬有什麼分別?
並且,這個曆史分明跟自己記憶當中的曆史已經不一樣了。自己記憶當中那個曆史,可沒有陳寔帶領著潁川百姓逃亡雒陽,更沒有他再度出山擔任漢朝司徒一事……還,還有那個許褚,他是要足足等到十年後,才會給曹老板當貼身保鏢。
也就是說,假如這一次,自己還沒有趕到長社,皇甫嵩也沒有放起那一把火,那該怎麼辦?
司馬健心中的一道陰印忽然在心中裂開,寒徹骨髓的冰冷的瞬間傳遍全身,讓他之前發熱的腦子清醒起來,慌不迭地向司馬防問道:“伯父,倘若事情真的像您說的那般,侄兒當如何是好?”
“倘若戰敗,你一定不要再回雒陽。”司馬防黯然神傷,麵色凝重地說道:“此番朝廷說白了已然孤注一擲,王師一旦敗績,波才勢必兵進河南,那時京師陷落迫在眉睫,你回雒陽不亞於甕中之鱉。”
說完這句,司馬防才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給司馬健道:“事有不虞,你便帶著這封信回河內,也不要想著召集鄉勇入京勤王,就閉門自守以待天時。要是河內也守不住……你務必要帶著朗兒、懿兒等人遠遁他方,保住司馬家的一脈骨血……”
“伯父,事情不會壞到那個地步的。據侄兒推測,黃巾賊不過一群被張角蠱惑的暴民而已。漢室之軍經年累月與邊塞戎狄作戰,實乃虎狼之師,皇甫嵩隻需退守有度,黃巾賊也不可能便輕易破敗王師……”司馬健慌忙安慰司馬防,但這句話,他已經不知道是在說給司馬防還是自己。唯一看到的,就是情到深處的司馬防的眼角已然淌下一滴淚水。
就是這一滴淚,讓司馬健忽然意識到,司馬防不讓自己回雒陽,可他自己絲毫未提自己身在雒陽之事。再仔細回想,剛才司馬防適才一言,分明就是在托付後事啊!手中這封信,其實想都不用想,應該就是讓自己繼承司馬家家主的遺書了……
這一刻,司馬健忽然感覺自己起先的一絲怨恨和不滿統統煙消雲散,被滿滿的感動和親人的關懷所占滿。他看著從未在自己麵前露出這般哽咽不能言一麵的伯父,猛然拉住司馬防的手,動情道:“伯父,您放心,事情絕不會是你說的那樣。外麵人還等著侄兒出去呢,我們司馬健的男兒,可不能讓人看了笑話。”
司馬防這才揩了揩眼淚,收拾了一下情緒,努力對司馬健露出一絲微笑道:“健兒,你果然已經長大了……”
出得院落後,司馬健便同陳寔、鍾瑜、司馬防、曹嵩等人拜別,與曹操、許褚、魏延等人一同上馬去都亭點兵。離別的氣氛,因為有外人,倒是一片壯烈慷慨,但眼尖的司馬健,分明從曹操那發紅的眼眶中,看出了與自己相同的愧疚。
“老板,董事長究竟跟你說了一些什麼?”點兵途中,司馬健終於忍不住,開口向曹操問道。
直到這時候,曹操才回頭疑惑地問了司馬健一句:“司馬賢弟,這‘老板’究竟是何意思,為何你自從見我之初,便一直以此稱呼本將?還有,董事長又為何意?”
“老板,顧名思義,就是老板著臉。董事長,就是誇曹老大人比我們都懂事啊……”司馬健百無聊賴地回了這一句,曹操這一句欲蓋彌彰的反問,讓他已然知曉了曹嵩跟曹操說了什麼。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也就是這一刻,府院當中的曹嵩與司馬防麵麵相對,感懷之下,曹嵩不由說了一句:“孩子大了,是該放出去讓他們自己飛了。”
“是啊……隻是他們能飛多遠,就看這亂世究竟有多無情了。”司馬防仰望著這一方晴朗無雲的天,眼神悠悠,也不知在祈禱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