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大有王者之氣,他大聲怒說道:“君無戲言!分文不退!”
何司徒當即軟了下去:“陛下,本司徒賺錢也不容易,花了所有家當買個了司徒,結果讓我家那婆娘罵個半死,能不能先退一塊?!”
“何司徒!你可知那偽命天子劉宏,賣一個司徒多少錢?一千萬錢啊!那可是足足一千金,朕此刻隻賣你兩塊馬蹄金,你知道你占了多大便宜不知?”
梁王怒發衝天,猛地一拍案幾喝道。可看自家司徒仍麵有不甘,梁王不得不又拿出了懷柔之術,放鬆了語氣道:“愛卿為我梁國也算忠心耿耿,那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樣,朕手中還有一個太傅的頭銜,給你加上如何?”
梁王心中也苦啊,可是卻沒地方說。自從起事立朝後,他才發現造反也是一項很燒錢的運動。稱霸小小一個中牟縣,不過才是萬裏長征的第一步,他梁王胸懷天下,又豈是這等偏安一隅之人?由此,這些天,‘梁國’國都……也就是這個寨子裏便大擺宴席,招募四方奇人異士,共襄盛舉。
可問題是,人來了不少,錢也如流水般花了出去。弄到此刻,還未潛龍出淵,這梁王便已經開始做起了王朝末期、才會出現的這賣官鬻爵的營生。
坐吃山空,終於不是長久之計。不過梁王也有他的製勝法寶,隻需明日,自己將這數千天兵天將拉出去,必然能打下一個郡來——畢竟,不到一百人就打下一個縣,一千人難道還打不下一個郡嗎?
從這一點看,在這個算學空乏的時代,梁王的算學十分驚豔,幾乎可以算作人中龍鳳了。
然而,人中龍鳳也會被一文錢難倒,更別說是一塊馬蹄金了。好說歹說了半天,也隻能附送一個太傅的虛銜給何司徒。
何司徒思索了半天,還是覺得肉疼,但體恤君心,便輕聲問了句:“能不能給咱封個異姓王?”
梁王勃然大怒道:“混賬,你可知我大漢為何至今紛亂擾擾?除卻朝政昏庸、幼帝暗弱之外,就是因為高祖不知郡縣製乃加強中央統治的必要製度,可就算是高祖皇帝,也知異姓不得封王……哼,你想要個異姓王,再拿三塊馬蹄金出來!過了今天就不止這個價了!”
從中牟搶來的財帛,遠遠不夠起事之用,光是修築皇宮就花了上百兩銀子,其餘零零碎碎的開支也是不計其數。正在梁王皺眉,何司徒沉思之際,一聲尖利的公鴨嗓又高亢響起:“陛下!采女已經都到齊了,就等著陛下去臨幸了!”
這公鴨嗓的家夥,也是個懷才不遇之人,當初見朝廷宦官得勢,就冒著生命危險淨了身。可想不到將養半年身體複原之後,卻以為沒錢賄賂朝廷的宦官,根本進不了宮門。幸得梁王慧眼識才,被委任為中常侍,負責廣選宮女之事。
雖說梁王剛剛稱帝,但所謂陰陽調和、萬物才得廣生。為了大梁朝的福祉,梁王不得不為蒼生舍命,暗示授意那中常侍道,漢代後宮製度實在繁瑣,竟有十四個等級。雖說到了光武帝之後化繁為簡,隻有皇後、貴人、美人、宮人、采女五等,但也勞民傷財、與民奪利,隨便弄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就可以了嘛。
由此,那位宦官便連續三次冒死上書:“陛下!自古皇國早有定例,後宮絕不可草草操辦。陛下體恤蒼生,已乃萬民之福,隻是為了興盛天下,調和陰陽,陛下不得不如此啊!……若陛下不聽忠言,微臣便一頭撞死在金鑾殿上!”
梁王感中常侍忠義,正式將這宦官視為心腹。隨後,幾番推讓爭辯下來,梁王最終還是聽言納諫之君,按照中常侍之意,言第一次因皇朝初興、一切從簡操辦,下令選一百零八位采女入宮。
中常侍此事一稟告,梁王微微皺眉,嗬斥道:“成何體統,未看到朕正與何司徒商議國事嗎?罷了,念你一片忠心,今日之事也牽涉太多,就此退朝吧。走,待朕看看那些采女去。唉…為了大梁的江山,朕竟是一刻空閑都沒有啊……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