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嵩身為曹騰大宦官的養子,其實也屬於這一勢力集團。隻不過,他們與睚眥必報的宦官不同,向來廣結善緣,除非涉及身家性命,否則不與他人為敵。不像其他那些宦官,弄得一個個跟邪教組織一樣,隻要不投靠他們,就非得把人家搞得家破人亡才罷休,更別提那些專門與他們作對的人了。
外戚集團其實漢朝的一個傳統勢力集團了,自老流氓劉邦那狠心媳婦上位,外戚集團就已經冒頭兒,還差點搞得呂家人想搶了老劉家的江山。究其原因,不過是漢代女人頭發長、讀書少的緣故。
東漢的皇帝都很奇怪,小屁孩都還沒長大,就一屁股坐在了龍椅上。而執政的,自然就是他娘。這些娘們兒一上位,哪知道如何治理國家,長頭發蓋著的腦袋裏想的就是自家大哥二弟、三姑父、四大爺,讓他們一起幫忙來看著。由此,外戚勢力在漢朝幾乎就成了常態,幾起幾落可就是沒有斷絕。
士人集團,可是大漢朝最不好惹的一批,但同時也是最可憐的一派。皇室馬上得天下,想馬下治天下,還必須靠這幫人。皇室都惹不起,外戚就更不要說了,大家都不是光腳的,也都不是吃白飯長大的,要幹架他們是當仁不讓的。
正因為儒家知識分子力量的可怕,凡是聰明的家夥,總要千方百計討好他們。西漢無論皇室還是外戚,都放聰明學會尊重讀書人。到了東漢前期,基本上也是這樣,對士大夫也都是客客氣氣的。
可到了後來,自漢章帝以後九個皇帝統治期間,皇權虛弱,外戚和宦官輪流把持朝政,賣官鬻爵,殺戮異己,橫征暴斂,民不聊生。士人奮起抗爭,結果遭來了兩次“黨錮之禍”,一百多人慘死獄中,六、七百人被終身禁錮,不得做官。士人與宦官的作戰失利,但兩派從此水火不容、彼此恨之入骨。
曹熾仔細想了想,發現這司馬健好像還真的就是這樣:士人那裏自不用說,他伯父是,而跟他有過患難之交的陳寔、鍾瑜等人更對他刮目相看;而外戚那裏,曹熾也聽說了,這家夥跟大將軍何進好像一見鍾情,平時不發火的窩囊何進竟然為了這家夥處置了袁術。
最後剩下一派宦官集團,曹熾有些不太認同,畢竟他怎麼也不願意承認自己就是宦官集團裏的。不由轉念一想,宦官那些東西裏,除了呂強外,還有哪個好鳥兒?那大珊瑚一送,張讓必然認為司馬健就是自己人兒了。至於蹇碩,嗬嗬,那個割了男人命根後光長肉的家夥,智商估計還比不上何進,還能不被那小子忽悠瘸了?
這樣一想,曹熾就真有些不敢小瞧司馬健了。雖然他現在沒有深切認識到與這三派都有聯係究竟有多牛逼,但他卻承認,自己卻半分沒有那個本事兒。說不準,這家夥還真可能是曹家的貴人。
“大哥,如此說來,這家夥日後真不可小覷啊。那兩件寶物換來一個好人緣兒,不虧!”曹熾真服氣了,對著自己的大哥豎起了大拇指。
可奇怪的是,曹嵩這時卻又搖了搖頭:“嗬嗬,但願吧……其實跟這三派都扯上關係,也不見得就是什麼好事兒。權力的肉餅就那麼大,三家都想吃上一口,他卻在這三家邊緣亂轉,指不定三家中任何一家不高興了,揮手就將他滅了。”
“那…大哥你為什麼?……”
“不為什麼,東西都送出去了,你還不興讓我留個好盼頭兒?凡事就怕萬一,萬一這小子真是個人精兒呢?”
已經走在了大街上的司馬健,自然聽不到這番話。不過,很有意思的是,他跟魏延談論的話題,也恰恰就是漢室的這三派。
對於魏延的驚訝和擔憂,司馬健的解釋是:“不錯,權力的蛋糕就那麼大,誰都想來上一口。可假如我們擺明了態度就是不吃,他們難道還會摁著我們的頭去吃?隻要不受權力的誘惑,這三家彼此爭鬥還自顧不暇,哪有閑功夫搭理我們這隻小蝦米?”
何進門口處,這個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也似乎一下成了整個天下最聰明的一個人。他雙眼微眯,嗅著空氣裏的不祥之氣,喃喃笑道:“不吃,不吃,就是打死也不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