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將軍,小人此番前來有要事在身,尚要回京複命。不若待將軍大敗黃巾之後,小人再與將軍不醉不歸如何?”司馬健嘴上編著理由,心中卻知道,董卓在這次剿賊大敗而歸,自己是不可能跟他喝上兩杯的。
並且,這種屠夫,司馬健真希望一輩子都不要再相見。
可令司馬健想不到的是,董卓似乎真的相中了司馬健。見他開始躲閃,一把上前就扯住了司馬健的胳膊,臉上卻仍是一副笑臉:“司馬公子前來所為何事,董某已然知曉。不過,盧大人畢竟還要收拾一番,我等也不能在這大日頭底下等著。大兄弟,你就隨我來吧!”
董卓便說著,手上已經用了力道,司馬健這等三流武將,怎麼可能是董卓的對手。急忙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左豐,無論怎麼說,他這次代表的可是天子,董卓這樣做,已然算是大不敬之罪了。
可司馬健卻沒有想到,那個左豐這時候卻根本連看都不看這裏,就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就這一瞬間,司馬健便明白了:左豐這孫子,原來不敢惹董卓!
不錯,宦官的確權傾朝野,漢室朝堂上的那些精英,幾乎都被這群王八蛋給送到閻王爺那裏當差了。可這種王八蛋也不是什麼都不怕的,有句話叫做‘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盧植這種飽受忠君報國儒家思想的家夥,宦官們是抓住了他們的軟肋,想怎麼陷害,就怎麼陷害。可對於董卓這種粗野蠻橫、殺人不眨眼的武夫,他們卻是能不得罪盡量不得罪的。
尤其在他們脫離了雒陽那片他們可以為所欲為的地方後,他們更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畢竟不管怎麼說,司馬健跟左豐根本沒什麼交情,就算有,這些宦官在關鍵時刻,也會翻臉比翻書還快的。
再加上司馬健一入營就將所有漢軍得罪盡了,兵將們自然樂意看到這一幕。甚至,心中都還巴不得董卓將司馬健狠狠教訓一頓才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董卓雖然讓手下的兵士攔住了那些鏢師,但沒有將不怎麼起眼的魏延放在眼裏,允許魏延同司馬健一同入帳。
走在通往中軍大帳的路上,司馬健可謂提心吊膽,根本猜不出董卓究竟會如何對待自己。即便他心中明知道董卓不會加害自己,心中那絲恐懼卻怎麼也放不下。然而,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袁術的暗殺一事還懸而未決,再多董卓這一杠子真不算啥。司馬健走了幾步後,不知不覺也就坦然了一點。
甚至,他還有心情觀察起這座營盤起來。
不得不說,盧植不愧是那種學以致用的高人,與趙括的紙上談兵根本不用。大營當中一重重營壘,一重重壕溝,粗大的木樁上纏著手腕粗的麻索,壁壘森嚴。有時走過道木門,卻突然發現自己險些撞在一個隱藏的極嚴密的士兵的武器上。
這種陣勢,讓司馬健有種錯入了戰場的感覺。同時,他也知道,隻有這樣堅壁清野,才能讓廣宗城內的黃巾賊毫無可趁之機。待城內賊寇兵糧吃盡、人心渙散後,張角便會不攻而破。而漢軍將士這邊,幾乎不會受到任何傷亡。
隻可惜,這樣完美的一個作戰方略,就在一個奸佞宦官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同時又在一個隻會深宮享樂的愚蠢統治者決定下,走向了一個極其可笑又可悲的錯誤漩渦當中。
司馬健很克製地讓自己別去想這些,暗暗告誡自己,這不是他目前可以左右的。表麵上看,他確實可以同劉宏說上點話,但問題是,劉宏會不會聽?那個家夥,終其一生都不知道打仗是怎樣的,就算司馬健將嘴皮子都磨破,除了得罪一票吃人不吐骨頭的宦官外,真能改變這一切?
幾乎是不可能的。
感傷著這些,中軍大帳已然在望。進去之後,司馬健也沒太多感覺,唯獨能感覺到的,就是董卓的大帳,比何進的大帳少了幾分肅穆,反而更了幾分血腥殘殺的味道。正位上一顆用硝石醃製的狼頭,栩栩如生,司馬健猛然一入內,就感覺那狼王臨死前的不甘和衝天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