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惡心的世道(1 / 2)

司馬健真的很想知道,劉宏要用什麼罪名將宦官誅除。

雖然,宦官這些家夥們的罪名,早已罄竹難書。但司馬健卻知道,劉宏是根本不會采用士大夫那些證據的。因為,這個時候,他可是威風凜凜的無上將軍,是英明神武、不可能有一點錯的漢室天子。即便士大夫舉證的那些罪行都扣在宦官頭上,劉宏也明白,這也有他用人不當的錯失。

天災頻繁、各地起義風起雲湧的情況下,劉宏是絕不會讓哪怕有一絲的過失,落到士大夫集團手上成為口實的。他想要的,就是告訴世人:朕特麼什麼都沒錯,全是你們這些人亂折騰,才讓老天降災的,你們都好好反省去,讓朕再好好享受幾年行不行?!

對於揣摩劉宏心理,司馬健是再精準無比了。這種情況,其實就跟他當初被老師批評,明知道是自己錯了,卻偏偏因為如此,就是嘴硬著不承認一樣。

但劉宏假如不用這些,他又怎麼將宦官這窩兒人端掉呢?

司馬健真的很期待。所以,他這時恨不得伸長了耳朵去聽清楚劉宏接下來的一字一句,甚至就連擔憂王越這事兒都暫時擱置了。

“前夜有相術大師觀星象,有條赤氣自東而西,橫貫夜空,乃是有人欲圖謀漢室之凶象。你等眾人逞凶肆虐、荼毒天下,正應天下之說。時至今日,爾等還有何可辯?!”劉宏氣勢軒昂地說完這番話,舉劍擎天,當真威武不凡。

可司馬健卻忽然傻了,非但他傻了,那些公卿士大夫也傻了。甚至,就連十常侍們極度驚恐,卻也一時間懵圈兒了:這特麼算什麼罪行?難道夜空忽然多點顏色,我們就十惡不赦了?

雖然漢代向來有這樣的傳統,那天日食月食了,就被認為是上蒼示警,皇帝便震怒,然後找一位三公來背鍋趕下台。但百年來,大家對此習以為常,知道是官場上的潛規則。可宦官這些家夥的所作所為,與這根本不是一回事兒!並且,也從來沒有一位皇帝以此為理由來誅殺宦官的。

可反應過來後的司馬健,卻不得不佩服劉宏。一為他的蠢,二為他的歪打正著。

蠢的是,這個借口就是他之前告訴劉宏用來對付冀州那個謀反刺史王芬的。劉宏竟然懶得連台詞都不變,就拿來扣在了宦官頭上。

可同時司馬健又不得不承認,這看似蠢不可及的借口,卻是最甩缸於無形的理由:老天讓你們這些宦官死,朕順天而行,又有什麼錯?別說這罪行的完全是‘莫須有’,可皇帝陛下想要搞死你們,還需要理由嗎?

政治鬥爭本就是一種需要,等這種需要勢在必行的時候,哪還需要什麼證據、罪行?——從這一點來講,劉宏既甩清了自己身上的汙點,又能心想事成,簡直一舉兩得。

最重要的是,士大夫們會義正言辭地替宦官求情嗎?

宦官們,會堂而皇之抓住這點反駁劉宏嗎?

根本不會!

大家心裏都清楚到底是什麼事兒,所以,根本就不用那麼麻煩。再怎麼說,這時代可是人治,而不是法製。

由此,趙忠就直接什麼都沒問,陰沉著臉抬頭向劉宏問道:“陛下,您當真要這般嗎?”

這一刻,司馬健覺得他真應該記住趙忠的眼神。不是因為趙忠這時候的眼神很恐懼,而是很邪氣,當中有無盡的恐懼,卻也有憤怒;不乏魚死網破的勇氣,也有貪生怕死的執念;有被人一腳踢開的憤怒,還有那麼一絲絲終於解脫的釋然。

總之,這樣一雙邪氣的眼神兒,實在太令司馬健感到震驚了。比之前所謂的軍演,要震驚十倍、百倍。

“爾等不用多說,今日走到這步,你們皆知為何所起。死後到了陰間,再謝朕讓你們享樂了這麼些年吧!”劉宏這句話說的很委婉神秘,讓司馬健都不明白劉宏跟這些宦官間,到底還有多少貓膩。不過,他也聽得出,劉宏骨子裏是不乏霸道陰狠的,都要殺這些宦官了,還覺得這是他給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