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健這一刻,再一次感受到了身為一個與眾不同的人,行走在這個世間有多難。並且,這一次還跟往常不一樣。上次他在雒陽被無數士子群毆的時候,還可以自我安慰說這就是革命先驅的悲哀,但這一次,當他看到所有人那眼神兒中的震驚和害怕時,他忽然就知道……特麼的,小爺被賈詡給耍了!
當一個與眾不同的人,在別人眼中其實就是一個怪胎。假如在前世那個還比較開放包容的時代,司馬健或許還能得到點理解和幫助。但在漢代,他這樣出人意料換來的,就是這樣所有人都一副想將他綁在火柱上燒死的驚懼。畢竟,雞群裏出現一隻鶴,雞也會想著先啄死那個高兒的家夥……
賈詡為何早些年的時候,一直沒有混出名頭?不是因為他沒有本事兒,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表現出不凡來,就可能會遭遇到此刻的待遇。尤其混到這個時候,他的上司還是董卓那種渾人,他若不小心謹慎些,真可能會被董卓一刀給宰了。
那些驚豔絕倫、算無遺策的人物,隻能在亂世縱橫的時候,忽然憑空而出。在一團和氣的太平盛世,像賈詡這種人,若不好好夾緊尾巴,隻有橫死的結果。從這個角度來講,司馬健倒是有些期待三國亂世早日來臨了,畢竟,那個時候妖孽人物太多,他才能顯得合群一些。
“別,別,大家千萬別這樣,我…這些,我都可以解釋!”司馬健感覺軍帳中的氣氛開始詭異時,急忙自我辯解道:“你,你們其實都挺棒了,隻不過呢,我比你們還稍微棒了一丁點而已……”
“豎子!涼州大亂、數萬百姓即將慘遭屠戮之際,你還敢在此亂言?”皇甫嵩此刻怒發衝冠,老人家真的氣得是快要將兜鍪都頂起來了,手中長劍一把架在司馬健的脖子上,惡狠狠說道:“你若能說出此事的前因後果,老夫尚且饒你一命,倘若你隻會胡言亂語,休怪老夫先殺了你,再自絕以謝天下!”
“別,別啊!皇甫將軍,事情還沒到那份上,這事兒真的不難解決。”司馬健關鍵時刻,才不會當什麼英雄好漢,一把抱住皇甫嵩的大腿,哇哇大叫道:“我說過,一切我都可以解釋的……”
“滾開!”皇甫嵩厭惡地一腳踹開司馬健,手中長劍又猛然一揮,阻住司馬健再度撲來,才開口問道:“你既已猜出韓遂要如此鋌而走險,為何不早日道來,非要在此時才來賣弄玄虛!”
“我冤枉啊!皇甫將軍,您講點道理好不好,我昨天夜裏要是突然跑到你身前,跟你說韓遂要破罐子破摔,你會信嗎?就算你信,這以逸待勞大計你已經謀劃了數月,十五萬大軍也都因此才能安分守己,保持戒備,我若忽然讓你改變軍令,就算您同意,那這上上下下一心報國的將士,他們能同意嗎?”
這話有理有據,而且還處處為皇甫嵩著想,不由讓皇甫嵩稍微收斂了一些火氣。但大難當前,他還是不能輕易原諒司馬健,便又將長劍向前一挺,又質問道:“那你是如何得知韓遂要行此下作之策的?”
“這也很簡單,因為所以,它一切都有道理。我去散關跟羌胡們做生意,從根本上緩解了漢羌兩族的矛盾,隻要涼州這裏生意長久,漢羌恩怨自可在交易的溝通交流下互惠互利,也便不會存在什麼漢羌壓迫、種族霸淩的事件。就算有,以後也是人民內部矛盾,都可以跟夫妻吵架一樣,關上門自個兒商量解決的……”
“說重點!”皇甫嵩這個氣啊,他現在才知道司馬健一激動就廢話多,可這是病,得治!
“哦,哦……重點是,韓遂不是傻子,他看到羌胡這麼沒骨氣,自然困獸猶鬥。唯一的辦法,就是用一場大殺戮才製造出更大的漢羌仇恨。隻要有仇恨這顆種子在,他韓遂即便輸了這場戰爭,不出兩年就還能東山再起。而那場大災難,自然就是突入關中內地,肆意殺戮……這些,其實你們隻要動動腦子,也可以想出來的。”
說這話的時候,司馬健都覺得自己臉紅。因為他雖然動了腦子,也都沒有想到韓遂會這樣做。隻有賈詡那個非人類,一下就洞察了韓遂的陰謀。可賈詡死活不打算拋頭露麵,司馬健為了仗義,隻能替賈詡背上這個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