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嘉言覺得自己正被失落和惆悵一點點地吞沒。實在是再也忍受不了自己這般自怨自艾,童嘉言想要透透氣,於是起身出了門。
“聽說沈嘉安和閆琦在拍激情戲呢,看兩人的樣子,要說他們私下沒在一起過打死我都不信。”尖而細的女聲自前麵拐角處傳來。
聽到沈嘉安的名字,童嘉言竟然下意識就躲進了房間。
“閆琦長得是不錯,可要我說她還是配不上沈嘉安,”另一個聲音稍顯清透,估摸著是個更年輕的女孩,“像沈嘉安這樣有相貌有才學的人,就該配個性格相貌家世都好的白富美。”
“你說得倒也是。不過這娛樂圈裏的事兒哪說得清。沈嘉安最近人氣是不錯,可是和閆琦比起來還是差些,再說閆琦在圈內的資曆和名望也遠非沈嘉安一個新人能比的。兩人要真在一起,得利的還不是沈嘉安。”
“感覺沈嘉安不是那種靠女人上位的人啊。”
“你啊,還太嫩了,等你在這個圈子裏多待一段時間就知道‘知人知麵不知心’的意思了。”
“不會吧——”
兩人交談的聲音漸漸遠去,童嘉言卻好似去定般盯著門把手,腦袋裏回響的還是剛剛聽到的內容。從什麼時候開始,童嘉言再難從沈嘉安那裏聽到關於他自己的事情,一切都是從他的助理、偶爾的路透中一點點打聽得到的。當初那個每天拍戲回來都會迫不及待地和自己講片場裏所發生的種種,或興奮或低落的沈嘉安,再也尋不回了。
現實不會永遠縱容你的逃避,你的自我催眠和自我安慰,現實總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你它一直存在。或許治愈傷口最好的辦法不是祈禱它能自己愈合,而是將那已經潰爛的部分忍痛割去。童嘉言心裏也許早已看清這一點,但是她還是留戀曾經的溫暖,她還是舍不得自己深愛的沈嘉安。畢竟他是沈嘉安,是她這麼多年心裏的唯一,他在她的生活裏已經深深地紮了根,若是連根拔起怕是一切都會天翻地覆。可是,她能怎麼做呢,若是任由冷漠在彼此之間蔓延,然後慢慢滋生出怨恨,那麼連曾經的美好也將被抹去。無論選擇何種方式,童嘉言似乎都能看到不太美好的結局。
童嘉言輕輕擰開房門,門外的走廊裏沒有一個人,她雙手垂在身側,纖細的手指下依稀可見外套上被捏出的褶皺。穿過走廊,下了樓梯,穿過庭院,白色的小洋房裏隱約可以聽見人聲。再走近,半開的門隻偶爾有人出入,聲音竟低了下去。
“演員補好妝了沒?好了就再來一遍!”客廳四周的窗簾全被拉得嚴嚴實實,顯得中間打著光的地方亮得晃眼,導演坐在右側樓梯下方,扯著嗓子喊著。
童嘉言躲在門後的角落裏,低著頭不敢抬頭,手心中的汗浸濕了外套上短短的絨毛。那麼想要見的人現在就在眼前,可是她竟不敢看。因為她怕看了自己就再也無法說服自己。可是,她再也沒有退路了。
“許洋,外套。”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是低沉動聽如往昔,可是這句話現今卻如驚雷般炸響在她心裏。抬頭,印在腦海的眉眼依舊如畫,筆挺的西裝襯得他的身姿更加挺拔。他伸手將紅色羽絨外套遞給許洋。那件外套還是童嘉言前年送給他的生日禮物,花了她三個月的兼職工資。
“紅色,我最討厭紅色。”他一麵嫌棄一麵把衣服往身上套的樣子在此刻突然清晰了起來。“可是,紅色顯精神啊。而且你穿紅色很好看嘛,和我想的一樣一樣的。”彼時童嘉言眼裏全是他的樣子,笑容真切而明媚。她仰著頭看他,心裏滿是歡喜,或許是這模樣打動了沈嘉安,又或許是當時氣氛太好,所以他才會低下頭吻住了她。
可是時過境遷,不過兩年,舊時光還未全部褪色,眼前的人卻已經吻上了另一個人,而自己卻成了看客。和他演對手戲的人穿著綢質的吊帶睡裙,配上一頭烏黑的波浪卷發,萬種風情也不外如此。他小心翼翼地捧著那個人的臉,溫柔的模樣是那樣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