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自己而死的人,已經有一個了。
“能夠忍受這樣的痛苦,你究竟遇到過什麼樣的事情?”拉長了嗓音,桑蘿說話的語氣少見的溫柔起來。
“不是什麼好的回憶就是了,活在這個狗屎的時代,總會碰到一些糟糕的事情。”想起母親最後的模樣,黒木涯的牙齒不禁咬破了嘴唇,母親之後,自己又將害死身邊的這個少女嗎?
不,自己要阻止。
“呐,桑蘿,可以了。”“什麼……可以?”“去認錯吧,向你的父親,你畢竟是那老家夥的孩子,也肩負了兩個部族通好的使命,隻要你肯低頭便能活下去……”黒木涯閉起雙眼,點到為止的沉默起來,“你的意思是讓我……嫁給那個從未見過麵的人?你打算舍棄掉我……”一直依靠在牆角的桑蘿硬是坐直了身軀,聲音尖銳的令人覺得心酸,她不能接受自己拚死守護的東西被黒木涯那麼輕易的發言要放棄。
“這是正確的選擇。”想起母親最後的笑顏,黒木涯搖了搖頭,“你的人生,沒有理由在這片黑暗中結束,所以……”“那你呢?就這樣死在這裏,任由我嫁給別人,這樣的結局我不要,也不想看到!”“無意義的任性,隻會讓人受傷……”然後,黒木涯不再說話,桑蘿時而哭泣,時而怒罵,時而瘋癲的大笑,但對沒能引起這個男人的回應。
結束了。
無論是兩人的戀情,還是這無意義的堅持。
“你真的認為這樣好嗎?”近乎哀求的聲音,讓黒木涯早就冰冷的心有了一絲痛楚,可很快就沒感覺了。
“我知道了”沉默代表了回答,桑蘿的聲音突然空洞無力。
一個多月後,桑蘿敲響了地窖的門,被看守帶了出去,黑暗世界中隻剩下了黒木涯。
“這樣就好。”感受到軟弱無力四肢的黒木涯,呢喃著……
“咯吱咯吱”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黒木涯聽到了地窖大門被移開的聲音,“三個月到了?”詫異於自己還活著,從頭頂飄來了新鮮的空氣,令它貪婪的吸了幾口,現在,全身的姿勢是橫臥在牆角,頭靠著的地方正好是水珠滴落的位置,依靠著每日數滴的寶貴水源,勉強活到了現在。
“噠噠噠”腳步聲,從上而下,踩著腐朽的木質台階,走向自己,睜開雙眼,看到的是一片昏花的光芒,“怎麼是你……”對地窖味道麻木的鼻子使勁嗅了嗅,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嘴裏忍不住發出了幹枯的聲音。
“來看看你。”桑蘿站在垂死的黒木涯麵前,不知道帶著什麼樣的表情,“三個月還沒到,但在我看來,你也活不過剩下的時間。”“大概吧,還剩下多少時間?算了,知道對我也沒意義……”虛弱的砸吧著嘴,幹裂的嘴唇就連張開口這個動作都會帶來痛楚,黒木涯像是認命的放棄了抵抗。
“我今天就要出嫁了……在最後,我懇求父親打開了這道門。”桑蘿知道在地窖門口站滿了狼人族的戰士,在進入之前,也經過了嚴格的搜身,無法帶進來食物,水,還有武器,父親是鐵了心要殺死黒木涯。
“你不該來的。”黒木涯的麵頰微微抽動一下,就算決定要讓桑蘿獨自一人活下去,也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樣子,“忘記掉我,忘記掉這裏的一切,去那邊開始你新的人生……”“可以忘記掉嗎?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是可以如此輕易抹去的東西嗎……”桑蘿在靠近過來,呼吸聲近在咫尺,“舍棄掉了驕傲,成為利益的犧牲品,如此的我,還是我嗎?”“至少還活著,不是嗎,這樣就足夠了。”死的話,一切就都結束了,黒木涯深深明白這個道理。
“看來,我始終不能和你一樣的果斷,涯。”半跪在地上,桑蘿的手觸碰在了黒木涯的臉上,溫柔的撫摸起來,故作冷漠的偽裝被剝落的一點不剩,“要讓我丟棄掉最重要的東西活下去,那太痛苦了……”“這個世界沒有溫柔到來遷就你的撒嬌,桑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對方扶起,黒木涯的口氣變得暴戾起來,它不知道這個女人準備做什麼,但是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活下去,你才會了解,自己所謂的驕傲和尊嚴是多麼的不值一提,隻要活下去……”
“辦不到哦。”輕描淡寫的定論,桑蘿的麵龐在眼前漸漸清晰起來,黒木涯的雙瞳猛的收縮起來,隻見桑蘿獸化的右爪高高抬起,“你……”“噗嗤”如果是往常,黒木涯當然能輕易的阻止桑蘿瘋狂的行徑,可已經兩個多月沒有進食的它,現在隻能看著,看著尖銳的爪子刺入桑蘿自己的脖子,噴湧而出的鮮血濺在了臉上,滑入了雙唇裏,甘甜而美味,黒木涯體內最原始的狼人基因跟著開始複蘇般的咆哮……
吃了她。
喝下鮮血。
好餓,好渴……
“你瘋了?”黒木涯表情扭曲的質問著滿麵微笑的桑蘿,那潔白的脖子上多出了數道嚇人的傷口,這樣下去,桑蘿會死的,怎麼辦,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