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2)

這場賭,自己急於求成,錯估了蘇錯刀,輸得理所應當。

若自己此刻下場,數千人前,恐怕得敗得光~腚而歸,信任崇敬一旦支離破碎,想重建可是千難萬難破鏡難圓,但七星湖不滅,北鬥盟豈能星散!

宋無叛也是當斷則斷的鐵腕人物,心念數轉,當即道:“馮兄弟傷勢極重,恐拖延不得……北鬥盟就此退出比試,蘇宮主,咱們擇日再戰罷。”

眾人俱是一愣,台下便有竊竊私語:“這就……不打了?宋大俠怕魔頭就怕成這樣?”

“你沒生耳朵麼?宋盟主說了,馮少俠的傷延誤不得!”

“呸,你的耳朵還不如鐵鍋的耳朵,聽話得聽音兒,吃菜得吃心兒……我看哪,姓蘇的恐怕又采補了好些內力,宋大俠暫時不是對手,這叫好漢不吃眼前虧,避過他這陣風頭再好生打一場!”

有一個便冷笑了:“呸你妹子!宋盟主是仁義大俠,少拿你那掛肚肺腦袋來顯擺!”

這人登時急了:“我~操~你~大爺啊羅阿祥,去年老子出門保一趟鏢,讓你照顧我家小嫂子,你怎麼照顧到被窩裏去了?要不是看在你娘的份上,老子把你的蛋都捏出來!”

“張小猹!你少來這套……是誰連穿開襠褲的小娃兒的買糖錢都不放過?劫富濟貧,嘿嘿,狗屁的馬蘭山大當家!老子還有蛋呢,你的蛋早叉到鋼叉上烤熟吃了!”【注】

……

蘇錯刀仿佛早知宋無叛定會如此,隻淡淡道:“宋盟主的意思是,北鬥盟不戰而服輸?”

葉鴆離嗤的一聲笑:“宋盟主這是割了鼻子眼睛嘴唇皮,蘸著花椒鹽老虎醬烙餅吃呢。”

蒼橫笛應聲而出,歡喜讚歎:“公子是說宋盟主不要臉麼?屬下居然聽得懂了!”

葉鴆離斜睨他一眼:“很好,你近日來腦筋清楚,大有進益。”

宋無叛不理會他們一唱一和的胡言亂語,正色道:“蘇宮主,貴派好勇鬥狠,視人命為草芥,北鬥盟中人人卻是兄弟手足,於宋某而言,這一場的勝敗全比不得馮兄弟的性命重要。”

空證大師不禁頷首:“阿彌陀佛,宋檀越大有慈悲心腸,身在江湖雖免不得是非,但一味逞強濫殺卻是萬萬使不得的。”

蘇錯刀也全不理會這大和尚無人應和的胡言亂語,道:“宋盟主的俠義,本座一向佩服之至……”

話音未落,突的欺身而上,他這一動,神速若馭風驅鬼,而廿八星經的真氣亦隨之爆發,方圓丈內,已淩駕於自然氣機之上,擁有畫地為牢生殺予奪的神力。

這奔雷掣電的一擊,宋無叛隻來得及本能的立掌於胸,打算硬拚一記,而蘇錯刀手掌將貼未貼之際,陡生變化,沿著宋無叛掌緣斜斜切入,五指開合,已鎖住他的咽喉。

無法形容這一招的神妙之處。

宋無叛氣血浮動,喉頭一熱,一口血就要吐出,卻又被蘇錯刀指尖透入的真力生生逼回,內腑翻騰不已,已遭重創。

直到此刻,一串骨骼碎裂的輕響方傳入耳中,宋無叛尾指骨、掌骨、腕骨寸寸折斷,而斷骨的力道參差野蠻,想來是要他也一般無二的承受越棲見的斷指之痛。

眾人驚呼怒喝聲中,蘇錯刀貼近宋無叛的耳邊,低聲道:“越棲見是七星湖的人,是本座的人!你還也得還,不還也得還……明白麼?”

說罷也不拖泥帶水,撤掌便退。

待北鬥盟諸弟子紛紛搶上台來,蘇錯刀已坐回椅中,麵對諸多指責嘈嘈切切,大有唾麵自幹的氣量,心中卻默默回想再三體會方才那一招,越想越是心神暢快,武學的漫漫長路,氣象萬千,美輪美奐,任何一點突破與領悟,或妙手偶得,或厚積薄發,都令人心醉神馳魂牽夢縈。

葉鴆離心醉神馳魂牽夢縈的卻是他,一時隻歡喜得就差倒地打個滾兒了:“宮主這一手,宋無叛便是投胎個七八十回,每回都投出百十來個親爹幹爹,也是練不出來的。”

這一日下來,勝雖未滿十場,七星湖這一席已是無人能奪。

到得晚間,蒼橫笛剔亮燭心,教葉鴆離臨帖寫字。

莊崇光喜歡葉鴆離當個小文盲,因此他雖聰慧絕倫,卻從小不識字,直到莊崇光敗亡,才開始知恥而後勇,隻短短數年,不說文采斐然,也已文字通熟。

然書法之道卻非朝夕之功,葉鴆離再如何爭強好勝,寫出來的字還隻能做到黑白分明橫平豎直。

蒼橫笛歐柳趙董都來得,因此閑暇之時,便當了葉鴆離習字的師父。

一時指著葉鴆離剛寫的一句“陳根委翳,落葉飄搖”,溫言道:“公子這個葉字,骨峻筋健,寫得極是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