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
這隻是非常細微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什麼東西在敲鑿著岩壁,又或許隻是水滴從高出墜落砸在石頭上才發出了這樣的聲音,不過菲可不這麼覺得。
這細小的聲音,相比外麵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菲覺得更能夠讓人精神崩潰。人類的本性就是畏懼看不見的、藏匿於黑暗中的事物,相比起“知道的”更害怕“未知的”。在那深入洞窟的陰暗當中,這樣的聲音不斷發出,菲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查看一下。
洞窟很深,而且到了裏麵就開始出現彎彎繞繞的分叉,盡管不會多到讓人迷失,卻無形中給予了一種壓抑。越往深處就越窄,兩旁在頭頂傾斜交彙的岩壁仿佛隨時都能夠合攏,將人擠壓致死,哪怕明知不可能卻無法消除掉那樣的壓迫、壓抑的感覺。
黑色迷霧更是點綴了它。
菲慢慢的向裏麵走去,一開始她還將星繡龍牙碎這把漂亮的籠手劍拿在手上,但是到了深處她卻不得不換成身後的短刀。裏麵實在是太狹窄了,可能僅僅容納下兩個人就已經是極限,她似乎能夠感受到頭頂和身旁的巨大石塊在向自己壓過來,隻是每當她產生這樣錯覺回過頭去查看時,卻發現四周的岩壁沒有任何一樣。
當她再次拐過一個岔道,在腰間提燈的亮光和遠處迷霧交彙的地方,看到了一個特別的岔路口。
那是一盞燈,一盞看上去已經熄滅,但是任舊有搖曳的火苗在燈芯上閃爍的油燈,裏麵的燈油所剩無幾甚至都要見底了,但是似乎它的主人並不在乎……
有人!?這怎麼可能?菲立刻警惕了起來,右手緊握匕首擋在身前準備隨時應對突發狀況。她之前分明檢查清楚了周圍的情況,那洞口至少接近十幾年都不曾有活動的東西經過,這裏麵又怎麼可能住著能夠呆十幾年的活物?!
深淵下果然沒一個東西是正常的……菲皺著眉頭默默想到,額頭上裹著的繃帶都開始讓她感到濕潤,那是她自己的冷汗。
噠噠……噠噠……
就好像陰魂不散一樣,這輕悄悄的聲音在此時要多怪異有多怪異,而且頗有規律的聲音一點點灌入菲的耳中就好像在洗腦一般,她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不舒適、甚至還有些惡心。
噠噠……噠……
每一下敲擊,都仿佛敲擊在了菲的心頭,讓心髒跳動的頻率都變的時而緩慢時而正常,每一下都像是巨大的撞錘在胸口猛砸一下,盡管不疼,但是那渾身上下都仿佛被那聲音帶動,不斷共振著。
洞口就在眼前,菲努力降低氣流發出的噪音深呼吸一口氣,灌入鼻腔的難聞氣味早就已經讓她適應,而眼前的事物才是最大的威脅。在模糊的迷霧下,什麼東西都仿佛被籠罩在一層紗後方,朦朦朧朧卻沒有一點美感。慌亂從心底深處慢慢滋生,像是蛆蟲一般點點蠶食掉繼續前進的勇氣。
燈中的火光還在搖曳,看似隨時都會熄滅但是卻一直保持著那副姿態。菲不理解它為什麼會晃來晃去,附近根本一點風都沒有,她能夠看見岔道另一端牆壁上有一個銅燭台,那銅製的架子都已經布滿青綠色鏽斑,化掉的白色的蠟都仿佛要溢出來,最終凝固在燭台的邊緣。
那上麵也有著微弱的火苗……看似隨時都會被撲滅卻依舊堅強的燃燒著……
菲不知道自己會在那洞窟當中看到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結局,但是至少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她眨了眨眼睛,鼓起勇氣,猛地一個轉身麵向岔道內,早就準備就緒的匕首差點猛然發力就這麼切過去。直到她看見那狹小的縫隙中,一個可怖的軀體……
當燈光觸及那夾縫,少女從腳底到頭頂渾身的汗毛都仿佛豎了起來,短短幾秒的畫麵讓她整個衣服後背瞬間浸濕了冷汗,毛骨悚然的那一具“人”和散發出濃鬱的惡臭,似乎將所有“不正常”和“扭曲”都展現了出來。
她站在原地,麵色慘淡,緊握匕首的指節都發白,差點就忍不住連同風刃一起毫不顧忌的劈過去。
那是一個“人”,頭上已經沒有任何頭發殘留,或許說他的身上隻有下半身穿著著破爛不堪難以遮蔽身體的破布。他應該是一個男性,耳朵完好卻已經幹癟的擰成了一團,身上的皮膚更是像是枯樹皮,一點點幹裂剝離,整個人的骨骼在那皮膚下都清晰可見。
這不正常!這絕對不正常!他是幹屍不是人!他絕對是幹屍而不是人!菲在心中瘋狂一遍遍強調著自己,她難以置信眼前的景象,先不論對方到底是怎麼在這裏生活了這麼久,這些時間對方所遭受的苦難更是菲無法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