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閨蜜(1 / 2)

劉姝媽媽是去年被診斷出左側乳腺癌的,發現的時候已經是中晚期。本打算在本市婦幼醫院動手術,因為那裏有熟人。可是胸外科的主任直接擺手,說到了這個地步,自己已經沒本事幫她開刀。這下事態可就嚴重了。熟人說要不去北京協和醫院吧,那裏他有熟人,可以找專家幫忙開刀。

劉姝家裏當即在熟人的辦公室開了個現場家庭會議,成員有劉姝爸爸、劉姝、家明,還有劉姝的弟弟劉力。

劉姝爸爸極力主張去北京,他和妻子結婚三十年,感情一直很好,這事對他打擊非常大,一夜之間白了頭。他決定就算傾家蕩產也要挽救妻子的性命,就算挽救不了,最低限度讓她多陪他幾年。其他人都知道意義不大,但是,麵對一個愛妻心切的丈夫,誰能夠提出反對意見,於是都表示同意。當即熟人就和北京方麵聯係,劉父張羅車票住宿事宜。

劉力大學剛畢業,少不更事,所以由劉姝負責去告訴母親。

剛要進病房,劉姝忽然在門口哭了下來,然後就怎麼也克製不住,衝到洗手間,關起門來哭的驚天動地。她的哭既是心疼母親生病,又是後悔和自責。

她一直覺得母親生病是因為幫她帶孩子太辛苦了而落下的。

雖然醫生一再解釋這是基因問題,並且乳腺癌的前期比較漫長,發展到晚期一般都有十年左右的光景。可是劉姝一想到母親從懷孕晚期就開始全職照顧自己,生下孩子以後更是不眠不休地女兒外孫兩頭照顧。孩子百日的時候她就覺得胸疼,可是那會劉姝剛上班,孩子不能沒人照顧,她就一直拖著,這一拖居然就拖了大半年。再去檢查的時候,都沒用儀器,醫生當場就確診:乳癌晚期。

劉姝想,要不是為了孩子,母親哪裏會發展到晚期?更何況自己對母親一向脾氣不好,呼來喝去的,就更加負疚和自責。

她在衛生間哭著哭著,聽到外麵有人叫她,是家明,他問她:“你還好吧?”

劉姝忽然想起,如果家明媽媽一開始能來幫忙,也許就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這樣想著,對家明的媽媽又多了幾分怨恨。

好不容易哭完了,她出去洗臉,洗完對著鏡子一看,自己眼睛都腫了,可不能這副模樣去見媽媽。她拿出化妝盒,對著鏡子仔仔細細地畫了個妝,直到眼睛不再紅腫了,才走出去。

進病房之前,她使勁克製了自己的情緒,然後強迫自己做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進去。

劉姝說:“媽,醫生說你的病不太嚴重,但是這裏的主治醫師去外地深造了,一時半會回不來,湯叔叔說幫我們聯係北京協和醫院的一個專家,叫孫強。他是全國治療乳腺癌最有名的專家之一,還出了書呢。隻要他動刀,你的病就有救了。醫生說了,乳腺癌不算很嚴重的癌症,存活率好的手術後二十年還活著呢,最差也有三五年。像你這種情況如果是孫強動手,估計十幾年是沒有問題的。”

劉姝當然是誇大其詞,到了晚期,癌症和誰動手術沒關係。所謂專家,也就是個心理安慰。

劉姝媽媽當然也很清楚,而且她直覺如果要去北京,她的病一定很嚴重。可是她不想拆穿大家的謊言,而且,她也有很強烈的求生欲望,她想活。

如果一開始知道這個消息對她來說是晴天霹靂,想速速求死的話,現在,她已經回過勁來,她強烈地想要或者。於是,她答應了這個安排。

術後效果還不錯,到底是北京協和醫院的專家做的。一直是劉姝的爸爸在北京照顧她,中間家族的所有人全部都去看過,有些親戚是專程坐飛機去的,可見秦芳的人緣之好。

手術後,醫生建議回家繼續做放療和化療,配方由協和提供。

於是秦芳就回來了,已經做了一個療程的放療和化療,過程艱辛,不再贅述。

劉姝買了東西回頭在走廊上看到了爸爸,白厚仁一臉嚴肅地和醫生在討論著什麼。劉姝趕緊過去聽,原來是醫院現在有一位叫做紫三醇的藥沒有了,他建議他們下一個療程繼續去北京做化療。

劉姝父親皺著眉頭,他身高一米七不到,因為過度操勞,滿頭白發,麵色憂鬱。但是隻要一站到秦芳麵前,就永遠是笑嘻嘻,一副積極樂觀的樣子,背後不知道抹了多少眼淚。這個堅強的男人心裏有著一股勁,他一定要不遺餘力地拯救妻子。化療是要嚴格按照時間做的,不能拖,去北京就去北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