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新崗位,劉姝充分顯示出了愛崗敬業的範兒。每天跟小蜜蜂一樣忙忙碌碌,還經常晚上加班。九月底的一天,蔣總忽然走進了他們辦公室,他看起來一臉怒氣,劉姝知道,肯定有什麼事發生了。
果然,他徑直向劉姝走來,把一份文件使勁砸在她辦公桌上:“劉姝,你是個什麼東西?搭上了總經理這趟車你就雞犬升天了是吧!讓你瞎了狗眼看不起人,老子好歹也是公司的元老,你他媽開會通知都不發給我了,你是不是不想在這混了!”
劉姝陡然想起她早上發了一份會議通知,難道她把他的名字漏了?就算是漏了也犯不著生這麼大氣吧!看來是為了上次的事情報仇來了。
劉姝長這麼大沒聽人用這麼難聽的話罵過自己,不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蔣總一點結束的意思都沒有,繼續破口大罵:“長了一臉狐媚相以為自己是西施呢,我看你是妲己吧!要是在古代你就是個禍國殃民的狗東西!我告訴你,你要欺負人也得看是誰。還真把自己當個角兒呢,在這公司總經理秘書算是個屁!就是個下三濫的小角色,我告訴你我們公司有的是錢,要找秘書還不容易,什麼電台的電視台的選美小姐這些都能招來!哪個不比你美!”
這番叫囂把各個辦公室的人都吸引了過來,大家排著隊在門口看這出好戲,就是沒有一個人出來勸解。劉姝聽著,頭低了下去,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然後就像斷了線了珠子再也止不住。
蔣總把桌子一拍,說:“你哭什麼哭!裝可憐我就放過你啊?!老子還沒罵完呢,給我把臉抬起來好好聽著我說!”
劉姝隻得把頭抬起來,淚霧蒙蒙地看著他那兩邊厚厚的嘴唇一合一閉地,汙穢難聽的話不斷地從口中蹦出來,像利劍一樣滴射向她的胸膛。她覺得自己的自尊頃刻碎了一地,隻盼著這屈辱早一刻結束。她恨自己為什麼不能有尊嚴地大吼一聲:“我不幹了!”然後收拾包裹走人,可是她沒有力氣,她連哭出來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像具木偶一樣渾身緊繃地站在那裏,默默地流淚。
聲音一定是驚動了王總,他的門開了,但是王總沒有出來,出來的是柳原。
柳原早就在裏麵聽到了蔣總的那番話,可是又不方便出來,他和王總都以為蔣總罵個幾聲出個氣就應該走了,沒想到這一罵居然罵了十幾分鍾。柳原再也坐不住了,他都能想到劉姝現在傷心成什麼樣,可是王總不發話他又不能動。終於,王總說了:“你趕緊出去看看,真像個瘋狗,亂咬人。”
話音剛落,柳原拔腿就衝了出去。他走到劉姝的桌子前麵,假裝不經意地把落到地下的文件撿起來,然後說:“哎呀劉姝,你太粗心了吧,是不是最近你媽媽生癌症了照顧她累了?”
蔣總聽了這話,終於停止了叫罵。她的確是錯了給他找到了把柄,可是柳原都說了,她家裏有人生了重病了,如果他再罵下去就會被人留下話柄了。反正他罵到現在也累了。
柳原看他停了,小聲說:“蔣總,看王總的麵子,這事就算了吧。改天小劉會給你賠不是的。”
他這話既提醒了蔣總:打狗也要看主人,又給劉姝留了餘地,他知道她現在肯定是不願意道歉的,所以他說了改天,給了大家一個緩衝,所以沒有人會不接受。
蔣總心滿意足地走了。
劉姝終於哭出聲來!她伏在桌子上,直哭的渾身發抖。她不要幹了,她不要繼續在這裏幹了,她要回家,她想媽媽,她想馬上就撲到媽媽的懷裏盡情地哭泣。
柳原在旁邊看著她,一陣心痛。她為什麼要受這麼大委屈?他又為什麼不能保護她?看著那瘦弱的身體一聳一聳,他很想上前,把手放在她肩頭上,仿佛以此可以來傳遞力量。可是他不敢。旁邊眾目睽睽,他和劉姝之間也隔了千萬道屏障。他隻能從心裏將自己那隻伸出去的手收回來,然後默默地走掉了。
過了十幾分鍾,他想,她應該哭完了吧,就拿出手機給她發了一條信息:“晚上我請你吃飯吧,代表公司慰問你。”
劉姝沒及時看到信息。她首先想到的,是告訴家明。她上了QQ,家明的頭像是亮的。
劉姝說:“家明,我剛被人罵了,現在很難過。”
家明說:“誰罵你了?!”
劉姝把剛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家明說:“欺人太甚了!你平常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麼這個時候不說了?他這麼罵你,簡直有辱人格,你為什麼不罵回去?!”
劉姝說:“我那會兒已經被他罵傻了,再說,他又是個領導,總要給他些麵子。”
家明說:“你給他麵子,他有沒有給你麵子?我知道了,你也就是表麵上裝的凶,真正遇到事的時候,就知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