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總是很折磨人的,不過好在她們有三個人,還可以一起說說笑笑打發時間。可是到最後,大家的臉都變得嚴肅了起來,因為水掛完了,柳原還是沒有過來。劉姝的心又沉到了穀底。
白厚仁說:“沒事,肯定是他工作太忙,或者被堵在路上了,我們再等一會,反正這會兒回家也沒什麼事,再說,他答應好了要過來的,我們提前走了不禮貌。”
劉姝和朱阿姨不說話。
又過了半個小時,柳原還是沒有出現。白厚仁憋不住了,打了一個電話給柳原,但,無人接聽。
朱阿姨終於忍不住了,她說:“我們還是走吧,你們還當真以為他會來啊!”她竹筒倒豆子般的把自己前幾天在柳原家的經曆說了一遍,劉姝聽的麵如死灰,白厚仁也連連搖頭。
阿姨最後說:“就不要指望他了,也指望不上。我們就靠自己,劉姝別怕,阿姨會幫你。你阿姨雖然是個粗人,但是就好個見義勇為,愛打抱不平。從明天開始,安琪由我來帶!反正現在家裏事情也不多,就燒個晚飯也很快,到時候叫你爸爸幫我搭把手。我負責幫你帶安琪來掛水,不過有個事,我早上半天是要在另外一家幹活的,到時候我得把安琪帶到他們家去。不過你放心,他家人都很好的,而且上午半天一般都沒人在家。我上午帶著安琪在那邊做事,下午帶著安琪過來掛水,掛完了就帶回家去,然後燒晚飯。”
劉姝的眼淚又衝出了眼眶。
從一開始的滿懷希望到現在的絕望,從剛才的心如死灰到現在的感動,她一下子經曆了太多的情緒變化,實在消化不了。隻能含著熱淚點點頭:“那謝謝你了,我們先回去吧。”
一行人悲壯地回了劉姝家。
白厚仁公司有事先走了,安琪回家又吃了點藥後睡著了。客廳裏隻剩下劉姝和朱阿姨兩個人。劉姝麵容呆滯,目無表情,半天也沒有講一句話,隻一個人愣愣地在沙發上坐著。
朱阿姨燒完了晚飯,坐到了她身邊,說:“老板娘,你怪不怪我一個保姆,也就是柳老板他們眼裏的下人,管了你們的閑事,說不定,還好心幫倒忙?”
劉姝搖搖頭說:“阿姨,別這麼說。我媽媽以前也做過保姆,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丟人。工作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隻要是憑借勞動賺錢,都值得尊重。再說,你管閑事,也是因為關心我,我不會怪你,隻會感激你。我們萍水相逢,你仗義相助,比那些雖飽讀詩書,卻不通人性,雖位居高位,卻缺少身而為人最起碼的道義和責任感的人,不知道多令人尊敬了多少倍。”
她說的動情,緊緊握住朱阿姨的手,言辭懇切地說:“阿姨,我的優點不多,但是其中有一條就是懂得感恩,凡是在困難的時候幫助過我的人,我永遠會記得知恩圖報。”
朱阿姨說:“我倒不是為了圖你的回報,就是同情你的經曆。你和柳老板的故事,你爸都和我說過了。說實在的,我還挺佩服你的。”
劉姝苦笑一聲:“我有什麼好佩服的,站在你的立場,應該要鄙視、憎恨我這樣的出軌紅杏才是。畢竟,你也曾被你的丈夫辜負過。”
朱阿姨正色說:“你的確做錯了,但你最大的錯是愛錯了人,用時下流行的話來說,你就是太傻太天真。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你那股為愛犧牲的勇氣,比起很多道貌岸然的男人來說,不知道要勇敢多少倍。比如我的男人,他就沒有這樣的勇氣。”
劉姝慚愧地說:“我情願我當初沒有這樣的勇氣。不過阿姨,你既然已經選擇了原諒你的老公,還是不要再翻舊賬的好。”
朱阿姨說:“其實我現在一點也不記恨我的丈夫,婚姻二十幾年,誰還沒有個打盹走神的時候?起碼他最後知錯能改,迷途知返,我還是會敞開懷抱來接受。隻不過我現在對他,是既無愛也無恨。”
劉姝驚訝道:“你是說,你現在既不恨他,也不愛他?”
朱阿姨說:“是的,這沒有什麼可奇怪的。我也曾經恨他恨得咬牙切齒,當初那樣山盟海誓,情深似海的人,怎麼說背叛就背叛了我,而且那麼絕情?我也想過要報複,要讓他付出代價,可是當他親口向我說出對不起的時候,我還是原諒了他。但那隻是單純為了家庭,而不是為了我自己。至於我自己,已不再對他有任何感情。可能是因為失望太多,已經將過往的愛全部抵消了。所以人家說,愛的反麵不是恨,而是無感。就是,你怎麼樣,都跟我沒關係。但是若一個人還願意恨你,那說明,至少他心裏對你還是有無法消融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