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高磊趕到幼兒園的時候,小揚的臉都燒紅了,我摸了一下額頭燙得嚇人。我找到交給米老師的小藥箱,將退燒藥拿在手裏,這才抱著小揚坐回了車裏。
給小揚喂了退燒藥後,我心疼的抱著他,一邊落淚一邊說:“寶貝,不會有事的,馬上就到醫院了,然後,醫院伯伯給你打一針就會好,知道嗎?”
“嗯,媽媽,又要打針啊?”小揚睡在我懷裏,沒有睜眼,但一聽到要打針,立馬皺起了眉頭。
“是啊,生病了就得打針,不打怎麼好呢?”自從發現他得病以來,每年要打無數次的針,小揚從來吭都不吭一聲,他之所以不喜歡打針,是因為,每次要打針了就代表好幾天都不能上幼兒園,也不能和別的小朋友一起玩。
“媽媽,我什麼時候才能像別的小朋友一樣不生病呢?”他以前還小,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病太嚴重了,所以才會這樣,可是現在,他似乎已經明白了自己和別人的不同,隻是,他太希望自己是重新的生了病,而不是因為自己的病一直沒有好,所以才會這麼問我。
“其實,別的小朋友也會生病呢。”
“真的嗎?可是我總是看到自己生病,沒有看到別的小朋友生病。”他不太開心的問我,隻是依然沒有睜開眼,我知道,孩子不舒服,高燒讓他的體溫燙得我心口疼。
“那是因為,不是每個小朋友都會在同一天生病的啊。”
“也對喔。”似乎是被我說服了,但更似乎在想要說服自己,我可憐的孩子,真的太懂事了,懂事得讓我想哭。
我得承認我是個脆弱的女人,大多時候,我遇到事情,會想哭,可是,麵對孩子,我隻能選擇堅強麵對,因為,如果我都垮了,孩子就更沒有人能照顧了。
小揚沒有再說話,隻是依在我懷裏,暈暈沉沉的,我也沒有再出聲,隻是默默的流淚,一直專心開著車的高磊,出奇的沉默,隻是時不時從後視鏡裏,我都能看到他眉間深深擰起的那個川字。
我知道他有疑惑,我也知道他有很多事想問我,可是,我現在,真的沒時間跟他解釋那麼多,可是高磊,高磊,其實真正能幫小揚的卻隻有你啊。
到了醫院,找到了小揚的主治大夫康醫生,他簡單的幫小揚處理了之後,就安排小揚入了院。其實很早康醫生就要求小揚住院了,隻是因為我擔心孩子心理承受不了,再加上我平時照顧他還算是可以,就一直沒有同意。
可現在不行了,小揚發燒了,這是我離開茶山後的幾個月來,他第一次發燒,一定是早上淋了點雨,感冒了引起的,現在我真是後悔死了,可是卻沒有辦法挽回。
“康醫生,我兒子病情怎麼樣?”
康醫生嚴肅的看著我,好半天才說出了自己的決定:“做化療吧,上次做過之後,算是緩解了一陣子,但現在看來,情況並沒有什麼好轉,我看,還得再做一個療程看看。”
“又做化療嗎?”做化療不得不說真的會有很大的改善,可是後遺症也十分的可怕。上次做過一個療程,雖然小揚沒有像別人一樣有脫發和皮膚紅斑的反應,但他經常會惡心、嘔吐、而且,做過化療後就會食欲不振、有時候,還會肚子痛,拉肚子,甚至起了很多口腔潰瘍。孩子痛苦了很久,而我也跟著心疼到不行。
“如果不做,你的孩子情況隻會越來越差勁。”
康醫生很嚴肅,特別的嚴肅,自從小揚得這個病以來,我已經見過他很多次了,可是沒有哪一次,他像現在這般嚴肅。
“好,那就做,隻要可以把孩子治好,我什麼都可以。”我哭著說,這是我的真心話,我真的寧願是自己生病了也不願意小揚這麼痛苦。
“你辦好住院手續了嗎?”
我看著他,認真的點著頭,住院手續是高磊在幫著辦,應該已經辦好了。
“那就先觀察,等你兒子情況好一點,就做化療。”康醫生邊說,邊開始寫著處方,我知道是給小揚開藥,於是安靜的等在一邊。
“康醫生,您覺得如果再做一次化療,我兒子的病能不能好呢?”其實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可是總還是希望會有奇跡發生,或者說希望我的小揚是最幸運的那個病人。
聽到我的話,康醫生還在寫字的手,停頓了一下,他抬起頭來,扶了一下鏡框,無比認真的看著我,那眼神,讓我緊張得呼吸都幾乎要停止。
“其實,我建議你還是考慮一下,做骨髓移植。”這個話康醫生不是第一次提到了,我和張立也是同意的,隻是找到了一個匹配的骨髓,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