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田地一邊傾聽秦副省長的話,一邊想,秦副省長這是什麼意思呢?怎麼直接安排自己的工作呢?這件事情,王市長也跟他提過了,被自己頂回去了,莫非是王市長……但又不是很像,秦副省長明明說自己還沒有和都城市委那邊統一意見。那麼,麵前的秦副省長力主我田地領辦這兩個工程,意圖又是什麼呢?為我田的前途,為他自己主抓的省內經濟建設“兩翼”?還是為他的女兒秦非兒?田地覺得,似乎每一個問題都有,有似乎每一個答案都不完全對。秦副省長在說話,他隻能專心傾聽,還一邊做記錄,也不敢抬頭看秦副省長一眼。
秦副省長接著說道:“小田市長啊,你這個年紀可能還不一定能夠明白,一個政治家,在自己的執政生涯之中,究竟應該做幾件事才算有意義。有的領導做了一輩子,回頭一看,就在瑣碎之中度過了一生,沒有記憶,沒有回憶,沒有一兩件值得驕傲的壯舉,一生就像一杯溫開水,茫茫然地渾渾噩噩地就過去了。而另一類政治家呢?每一天都在勾畫藍圖,改善民生,推進法製,抓緊點滴時間給人生,給社會留下更多標誌性的符號,直到離開崗位的那一天,他可以無悔地說,我這一輩子,值了。還有一種領導幹部,他們整天都在等待重大機遇,等待重大曆史事件的降臨,可是,老天爺就是不給他那樣的機會。還有一種呢……就是機會來臨,他沒有能力掌控和把握……”
田地能明白,秦副省長話裏麵的意思,自己現在雖然不敢說政治生涯開始,畢竟,開局已經很不錯了。毫無疑問,秦副省長就是希望,我田地能把都城的飛機場和火車站這兩個彪炳史冊的工程接下來。
秦副省長突然問:“我說的這些,你都能明白嗎?”
田地回答說:“能明白,我就是擔心我的精力顧不過來呢?”
秦副省長說:“年輕人,挺一挺也就過去了,你現在正是早上八九點鍾的太陽,充滿了朝氣和希望,不要染上那些暮氣沉沉的東西。”
田地隻得說:“我一定謹尊教誨,把事情盡量做好。”
秦副省長說:“嗯,這就對了嘛。我盡快和你們市委市政府統一意見,你也做好這方麵的思想準備,好不好?”
田地說:“我聽從副省長的安排。”
秦副省長這才換了另外一種語氣,說:“非兒經常念叨你呢?尤其是她從都城回來之後,每天都要提到你的名字,今天你來省城的消息,我也告訴她了的,說不一定啊,她現在正在等你呢?”
田地不還意思地低下了頭。說道:“副省長,沒有別的吩咐的話,我就先走了。”
秦副省長說:“好吧,不過,可別走遠了,非兒可能會找你。”
倘若田地害怕秦副省長工作上的批評,那都還是其次的,他最擔心的就是他把女兒的事情也當工作,那可就遭透了。最後秦副省長的幾句話,那才是讓田地不願意聽到的話語。他走出秦副省長的辦公室,突然感覺輕鬆多了。
一邊走,田地一邊想。要是以前這個時候,王市長一定要打電話詢問他的情況,可今天覺得奇怪了,太陽都快要下山了,他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呢?難道是秦副省長和他交換意見之後,他不同意,還是他另有人選?還是他自己琢磨透了,要一手領辦?還是不願意省上用我?各種莫名其妙的問號,又在田地的腦子裏盤旋。
剛剛走到一樓,遠遠的他就看到了秦非兒的汽車。秦非兒探出頭來,十分柔情地喊道:“田地,我在這裏呢?”好像田地就是在專門尋找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