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剛出茶樓,女局長的短信就到了:我等你好幾個小時了,你應該忙出了頭緒了吧?我想,你是不是把我遺忘了,所以提醒你,小草還存在呢?
看到女局長的短信,田地忍不住笑了,什麼亂七八遭的,小草還存在?他將電話撥過去,問道:“怎麼?非要見我嗎?”
“是啊,我到省城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單獨見你呢,我有事情要求你呢?”女局長可憐巴巴地說。
“是嗎”田地不太相信女局長的話。
女局長說:“我可不是和你開玩笑,真的有事情求你呢?你在哪裏,如果你方麵的話,我來接你。”
田地見女局長不像開玩笑,就說:“你在哪裏,我來找你吧,我現在已經忙完了。”
“好的,我在市中心的紅磨坊咖啡吧等你,你找得到的吧?”女局長說。
田地叫了的士,直接趕到了紅磨坊,遠遠的他就看見了靠窗的女局長。她一手托腮,一副思考狀。田地走到她的對麵坐了下來。
女局長說:“這個事可能會很長時間才能說完,你要準備好耐性啊。”
原來,她的工作相當平淡,她隻是一個普通中學的老師,畢業之後,就安安靜靜地教書。直到有一天,教育局的新任局長到他們學校來檢查工作,偶然一起吃了晚飯。就這樣,這個局長就盯上她了,經常找接口約她喝茶和外出。直到有一天,教育局長把她帶到了郊外的樹林裏,摟緊她。當時自己想到了掙紮,可是不遠的地方,就有勞作的農民。她沒有叫喊,獨自咽下了羞恥的淚水。從那以後,她就再沒有擺脫教育局長的控製,後來,局長幹脆把她調到了局辦公室,對她更是肆無忌憚了。老公發現之後,安靜和她分了手,孩子跟了老公,她開始了孤獨的生活曆程。她自己也麻木了,不想自己的未來,也懶得想。
但是命運總是和她開玩笑,在一次和局長外出的過程中,認識了人大的一位副主任,這個老頭又看上了,男人就是無恥的動物,這個局長,居然厚顏無恥把自己敬獻給了這位老男人。於是,自己又進入了政府序列……總之,她覺得自己現在過得也算清醒了,明白了。前些年,自己頭腦過於單純,甚至是愚昧。
後來,她完全憑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走向成功。在這個過程中,教育局長和那個人大副主任相繼落馬,進了監獄。而她,卻笑道了最後,逐漸成長成為了一名有主見,有能力的幹部。女局長的成長,在田地看來,就是一部成長的血淚史。倘若女局長自己不講這些經曆,也許誰也不會知道。
田地問:“你的孩子呢?”
女局長說:“也許現在的人聽起來像天方夜譚,我上的師範校,就是初中考上的那種。我十七歲時就畢業了,開始談戀愛,十八的時候,我的女兒就出生了,她現在已經上大學了,都十八歲了,準備做一名外交官。”
田地又問:“你前夫呢?”
女局長說:“兩年前在一次車禍死亡了。”
此刻,田地有些同情這位平日裏異常幹練的女局長。他又問道:“你今晚,就跟我說這些嗎?”
女局長說:“不,當然還有別的事情。”
田地說:“那你就說呀?”
女局長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打開了話匣子。“你知道嗎?我給女兒說,我們市裏來了一位年輕有為的副市長,還給她介紹了你的情況,她非常崇拜你呢!還說,有機會一定要向你請教呢。這不,她今天從北京回來,一會就到省城了,我說你也在省城,她可高興啦,著急要見你呢?”
田地奇異地看著女局長,說:“我又不是明星,你給孩子說這些幹嘛呢?”
女局長說:“我知道你不是明星,但是我知道你或許能幫我解決問題。你無法理解的,這些年來,帶這個孩子,我算是吃盡了苦頭,尤其是他車禍之後,我把她拉扯到這樣一個程度,我已經有些累了,也不怕你笑話,我為孩子,已經欠下了一筆十萬元的債。但是,這些我永遠不會給孩子說,誰讓我是媽媽,我是大人呢?”
田地突然對她肅然起敬,問道:“我能幫你什麼呢?”
女局長有些猶豫地說:“我知道,你現在又要主管新的工程建設項目了,我想調換一個工作崗位,我的目的隻有一個,換一個薪水高點的工作,你應該看得出來,苦和累對我來說,一點都不可怕。”
田地真真切切被她這位母親打動了,他也沒有管她的這個消息從哪裏獲取的,而是盤算著有沒有適合女局長的新崗位。
女局長的女兒見了田地,詢問了很多幼稚的問題,還纏著田地給她講國家銀行的各種秘聞。女局長見時間很晚了,對女兒說:“好了,你回到叔叔家去,我和田叔叔還有事情呢!”女孩甜甜地向田地媽媽道別,乖乖地離開媽媽而去了。
女局長驕傲地說:“孩子是我的全部驕傲。”
這一夜裏,田地看見的,除了茶坊裏美豔妖嬈的女茶博士,還有女局長存放起來的沉重的賬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