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作為長期主抓經濟工作的秦副省長,當然知道人心換撒意味著什麼。他迫不及待地給秘書說:“你給我接都城的田地。”

秘書一愣,怎麼會給一個副市長講話呢?平時不都是給王市長打的嗎?

電話接通了,秦副省長口氣溫和地說:“小田市長啊?你現在怎麼樣啊?你抓的飛機場和火車站的改建進程如何了?”

一連三個問題,讓田地突然找不著北了。他停頓了很久才說:“副省長,不是我工作拖拉,本來很多的材料早就該上報上來的,可是,我實在是無能為力,我的指揮部,多人接受調查,就是指揮長高揚也被詢問了三次,材料自然就被擱置了……”

田地還沒有說完,秦副省長就說:“小田市長,聽你的口氣,你的怨氣不小嘛,我聽說了,你不也被叫去詢問了嗎?你也在生氣是吧?我告訴你,小田,任何時候,隻要自己堅定,任何風浪都不會擊倒你,隻有你自己,知道嗎?自己可以擊倒自己。你看看你現在的情緒,一副推諉責任的樣子,你不就已經被擊倒了嗎?我問你,你有問題嗎?我知道,你根本就沒有問題。是不是,那你生什麼氣呢?你也是黨齡不短的老黨員了,難道一點組織紀律性都沒有了?對組織的程序也一點不了解了,調查組嘛,他們也是受上級委派的,他們有什麼錯啊?對,你會說,影響了我們的經濟建設進度。但是你反過來想啊,要是缺乏了監督,出現了漏洞,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又該如何呢?那不是同樣恐怖的事情嗎?既要有創造和建設,又要有健全的監督體製,這個機製才平衡,才合理嗎?你是大知識分之,還要我來說這些,你不覺得臉紅呀?好了,轉告你們王市長,都城的問題,到此為止,大家的心思,要立即回歸到工作崗位上來,要是再這樣消極怠工,我首先拿你們市委市府的領導問責。”

秦副省長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他知道應該給王市長講這些話,但是他偏僻不給王市長講,而是給田地講,讓田地去傳達他的話。這裏麵有雙重的含義,其一,王市長有沒有陷入許書記的圈子,現在組織上還沒有定論,他不好說王市長就一定沒有問題。其二,他需要都城的幹部隊伍立即回到工作狀態,不能在這樣六神無主。其三,王市長知道他老秦與田地的關係,更相信從田地的口裏聽來的消息更為準確,比直接給他說效果還要更佳。

田地挨了一通批評,突然清醒了。是呀,我跟著起什麼哄啊?我又沒有什麼問題,我消極幹嘛呢?他立刻趕往王市長辦公室,傳達秦副省長的指示。

王市長雖然覺得秦副省長有違常規,但是他確信,田地絕沒有假傳聖詣的膽量。於是問道:“秦副省長真這麼說的?到此為止?”

田地說:“是呀,就這麼說的,還讓我趕緊把飛機場和火車站的改建方案送上去呢!”

也許,王市長就是需要這樣的消息,說:“那就不要拖了,立即讓高揚拿出來上報啊!”

田地說:“這兩天我都沒有見到他,也不知道他跑到哪裏去了。”

王市長埋怨道:“這個混小子,關鍵的時候可不能暈頭啊。”於是打電話找到了高揚,劈頭蓋腦的罵了他一頓,最後說:“我告訴你高揚,你小子今後出去在不給田副市長那邊彙報,我撤了你的職。還有,今天下午,必須把上報的資料搞出來,省裏麵都在催了,你知道嗎?”王市長的態度,就告訴了對方一切,風雨已過彩虹升起。

兩天之後,王市長終於接到了秦副省長的電話,秦副省長要求他,立即召開一個幹部會議,樹立信心,專心工作,迎難而上。得到了這個信號之後,王市長的憂慮緩解了不少。

剛剛上任,還沒有來得及專門拜見田地,名媛就進了調查組,出來之後就沒有勇氣來見田地了。風頭已經過去了,名媛專門約上了女局長還有高揚,登門找到了正在修改文件的田地。

此刻,正好是星期五的下午十分。三個部屬硬是把田地拖了出去。幾個人在鄉下吃完晚飯,就在鄉下的小溪邊看水遊玩。

田地卻在此刻接到了娜娜的電話。這一次,娜娜沒有像以前那幾次那樣歇斯底裏,而是委婉地告訴她,她爸爸突然病了,病得很重,已經一個星期滴水未進了。田地能感覺到,電話的那一端,娜娜的無奈和無助。娜娜問道:“也許他真的不行了,你能回來看看他嗎?”

田地本來就是一個善良之人,聽到這樣的消息,也聆聽著娜娜示弱的哭腔。心裏立刻軟了下來,甚至都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接完電話,他獨自一個人悶悶不樂地看著流淌的溪水,昔日那些隻得留念的往事又出現在他的腦海裏。每一次他去校園門口等候娜娜的時候,總是能看見娜娜飛奔過來的樣子,每次上車之後,她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親吻自己的眼眉,那個時刻,自己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最開心,最快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