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

事實上,田地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姍姍在田地離開之後,就把和田地見麵的情形,給董事局主席也就是自己的爸爸詳細彙報了,用去了整整三個小時的時間。姍姍把和田地交往的所有細節都坦然地告訴了爸爸,她實在是缺乏對中國文化的把握,也缺乏對中國人性格的把握。聽完了姍姍的敘述之後,爸爸失望地說:“孩子,我怎麼聽來,像霧裏看花呀?”

姍姍滿懷期望地問:“爸爸,你說,我們之間,有希望嗎?”

爸爸說:“願上帝保佑吧,不過,請恕爸爸直言,按中國人的性格,他完全可能是在利用你。”

姍姍的頭腦立刻“嗡嗡”直響。也許,就在爸爸說出那句話的時刻,姍姍的潛意識裏就已經決定了,以前做出的所有決斷都是正確的,這一次對田地的最後努力,已經化為泡影了。她傷心地哭了,她自己都弄不明白,比身世,比財富,比美貌,她可不比田地的另外的女孩子差呀,怎麼人家就是與自己走不到一條道上呢?

這一次,是她有史以來哭泣得最為傷心的一次,她用自己的淚水,洗滌這段表麵虛無,毫無內容的時光。她要用淚水,祭奠這段一去不複還的悠長時光。

她重新穿上傳統的工作套裙,收起了簡單的行李,失魂落魄地回香港而去了。

不久,田地就從國際洋化集團都城公司運營官那裏得到了準確的消息,另一半的工程借款,已經鐵定沒有希望了。這對於姍姍來說,可能就隻是判斷的問題,而對於田地和都城市政府來講,就意味著工程要半途停工,這可是一筆前所未有的重大損失。消息傳到市委市政府,所有的人都一籌莫展。原來的所有計劃,包括時間推進計劃等等,都麵臨從頭再來。

王市長和田地,都仿佛在一夜之間,蒼老了幾歲,誰都沒有去誰的辦公室。隻有高揚,每天從田地的辦公室跑到王市長辦公室,來回都是那一句話:“工程馬上就要麵臨停工了……”

王市長和田地都一個模樣,好像沒有聽到一樣,根本就不接高揚的話茬。

這件事情,田地已經盡力了,他也不是神仙,也回天乏力。王市長內心也是清楚的。田地也不是沒有想過另外的辦法,比如說再去找一找秦副省長,請省裏麵的幾家大銀行出麵周濟一下,也不是沒有可能。甚至,自己再去私下裏找找秦非兒,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田地認為,這樣就不是工作了,已經遠遠脫離了他的個性與為人。為何王市長就不能以都城市的名義去找找上麵呢?非要把這些事情都壓在他一個身上呢?這還算沒完,還有一大批的人在旁邊等著看他田地的笑話,準備好了這樣那樣的風涼話,準備好了大把的整人的歪主意等著他田地。田地越想越氣,越氣就越沒有精神。他打定了主意,要是王市長不出麵,這一回,他也就準備閉門不出了,大不了一起承擔曆史責任……這可是一個漫長的禮拜五,終於熬到了該下班的時間。

田地突然接到了末末的電話:“田地哥,我好想你啊,你好久回來呢?我想你陪我走路。我現在都能走路了,你能回來陪我一會嗎?”聽到末末的聲音,田地有一種久別的親切,末末在他們童年的海邊那一幕,突然又浮現在他的心頭,那個海風清佛的時刻,末末顯得那樣的純淨,優雅,一塵不染……田地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內心有很多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