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田地笑得眯起了雙眼,看著麵前的雨巷,不知道她內心怎麼想的,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那麼多成年人的理論。
他樂嗬嗬地說:“我說丫頭,你哪裏來的那麼多理論啊?”
雨巷說:“現實生活中呀?對了,你別老是叫我丫頭,好像我沒有長大似的,我告訴你,我現在已經是成年人了,是一個自食其力的成年人,我知道我在幹什麼?也能承擔我自己該承擔的責任。你就叫我雨巷吧?”
田地又笑了。
雨巷說:“你不準光是笑,還有,你就別指望我叫你叔叔了,我怎麼都叫不出口的,你媽媽是同事,難道我就一定要做你的小輩嗎?我們又沒有事實上的血緣關係。”
田地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我說,有些事情,你是不懂的。”
雨巷固執地說:“你說說看,我有什麼不懂的呢?媽媽可以是你曾經的同事,我怎麼就不可以呢?我就不是正常女人,是怪物?我這樣想的,是的,過去你把我當孩子,可是,現在我的確不是孩子了,你的思想觀念就不能與時俱進嗎?我記得,你還沒有進入封建迷信的老年時代吧?”
田地還是堅持說:“真的,有些事情,你根本就不明白,跟你也說不清楚,好吧,吃飯吧。”
雨巷沉默半晌,說道:“也許,你內心想說的事情,我完全是清楚的。好吧,不說了。來,我再給你添一碗米飯,這可是我第一次給你做的飯呢!”
田地高興說:“好好,我再吃一碗,味道好美啊。你知道嗎?雨巷,剛才你的有一句話,很像我小時候媽媽經常說的一句話。”
雨巷好奇地看了田地一眼,問道:“那一句啊?”
“去去去,不要來添亂。”田地嗬嗬地笑了,“你知道嗎?你的那種神情,讓我十分感動。”
雨巷突然問:“對了,你媽媽我都沒有見過呢,要是她老人家來了都城,你能讓我見見她嗎?反正我現在也沒有了媽媽。”雨巷的語氣可憐巴巴的。
田地糾正說:“不要這樣說,你媽媽不是在加拿大的嗎?”
雨巷生氣地說:“在我的心中,她已經死了。”
田地吃驚地問:“你怎麼能這樣想呢?”
雨巷說:“我這樣想的理由當然充分,她背叛了我,背叛了同事,也背叛了國家,難道,我還要以她為榮嗎?”
雨巷的這幾句話,讓田地內心十分的絞痛,同時也十分的欣慰。絞痛的是,雨巷心靈深處的母親已經模糊,原本應該對母親的眷念變成了仇恨,他隻能在心裏說,但願時光能讓她的內心平靜下來,有一天能原諒自己的母親,甚至是牽掛自己的母親。欣慰的雨巷有自己的價值觀了,而且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能判斷親情和其他的情感了,雖然略顯幼稚,但是,她能有這樣的是非觀念,人生一定會少走許多的彎路。他對雨巷說道:“看來,你真的已經長大了,不是我心目中的小丫頭了。我為你的成熟高興。”
雨巷沒有激動,而是老謀深算地說:“你看到的我,依然是不全麵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覺得我是一個完整的人……”
田地說:“你怎麼這樣說啊?難道現在,你就不是完整的人嗎?”
雨巷說:“不是,至少在你心目中不是。”
田地搖搖頭,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