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田地接著說：“另外，我也給你老唐吃個定心丸，你不就是擔心你到站了嗎？隻要我田地在都城一天，隻要小高自己爭氣，我絕不會埋沒他的。”
唐雲還沒有見過這樣直白的市長，他能掂量出田地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連連說：“田市長，你就放心吧，你語重心長的話我已經記下了，我一定會好好教育教育這個混小子的，一定不會讓他給你臉上抹黑。”其實，唐雲的內心真正害怕的，還不是小高的事情，而是自己的事情。他從田地淩厲的話裏，捕捉到了一種激越的火藥味道。尤其是天地說小高擺不正自己的位置那幾句話，讓他聽來觸目驚心，他意識到自己剛才在農業廳長和農委主任麵前的話多了，也過了。書記和市長心裏一定記了他一筆賬，而現在田地找他談小高的問題，實際上是借題發揮，敲山震虎，警告他唐雲多嘴呢？他低著頭，茫然地看著窗外煞白的陽光，心裏嘀咕：我都這把年紀了，我又害怕什麼呢？我這樣的省管幹部，難道你能把我撤了不成？不過，這樣的衝動很短暫，他知道，在都城這個地界上，肖邦和田地那就是一個天一個地，無論如何也是自己得罪不起的。於是又陪笑轉移話題，討好地說：“市長，下午的談判我們就隻能是陪襯了，國際洋化集團隻有你才招呼得下來啊？我們幾點過去呢？”
田地看了他一眼，說：“你也回辦公室準備一下吧，一會我叫你。”
唐雲低聲下氣地說：“好的。”而後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田地的辦公室，還輕輕地將辦公室的門帶上了。
秘書小王進來對田地說：“市長，唐副市長怎麼回事？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我就想起了我兒子挨批評的時候。”
田地正色道：“你怎麼回事，沒大沒小的了。”
秘書小王意識到自己失語了，立刻低頭不語，開始整理今天的文件。
唐雲滿肚子火氣回到了辦公室，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兒。論年齡，論資曆，他那樣不比田地資深呢？可是，這個年紀輕輕的市長不照樣不給他薄麵，他拿起了電話，給田尋去了電話。
田尋樂滋滋地問道：“舅啊，你怎麼有時間關心我呀？”
唐雲沒好氣地說：“我關心你，你回家給我好好整治整治你老公吧。”
田尋有些吃驚，連忙問道：“怎麼，他又惹舅舅生氣了？”
唐雲說：“何止是生氣啊，剛剛挨了市長的教育呢。”唐雲將今天的事情一一說了，最後說：“你回去給他說，讓他自己好自為之吧？要是再這樣雲裏霧裏幹下去，我看他就真的到頭了。”
田尋連忙說：“舅舅，你不要生氣了，我一定教訓他，讓他親自來給您賠罪。”
唐雲還是有些激動地說：“賠罪就算了，我不想看到他，除非他幹出了人樣兒。”唐雲還在說話的時候，聽到來小高的聲音。唐雲問道：“小田，你在哪裏啊？”
田尋說：“舅舅，我在局裏麵呀，辦公室。小高到我的辦公室了，要不，他和你說話？”
一聽到小高又回到市裏麵來了，唐雲更是火冒三丈，立刻說：“這個欺上瞞下的東西，省市的領導們剛走，他就又離開崗位，跑回來幹什麼呢？你告訴他，讓他立刻給我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