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除夕夜1(1 / 2)

按照攜秀山舫往年的慣例,除夕夜弟子都會在明鏡台過節,初一清早便去拜會莊主,之後各行其事。

弟子們忙裏忙外,枇雅娜早帶一眾夥計前來打理,她也是在此過節,常留宿於鍾木院中,待年過以後方回蘆風客棧。本來是要在中午舉行,避開各掌門的到來,可是枇雅娜居然偏要安排在傍晚,龍玄靜無可奈何,隻好應允了。

白岈的青衫道袍換成了白色的寬衣博帶鶴氅,觳紋如雪,褪去稚嫩,一身威風淩淩。綰晴還是一更不變的那身紅衣紅傘,偶爾將發簪變作燕子,飛舞在身邊。她仍舊散著頭發,隻是不在去塗抹眼袋,然丹唇故如從前,鮮紅冰冷,拒人於千裏之外。

采金在綰晴身邊坐下,捧著一個大蘋果,啃來啃去。已是傍晚時分,弟子不論大小集聚一堂,不分什麼高低座次,盡皆鋪上毛毯席地而坐。荷素練早跟著霞韞染前來,恍惚曾經沒有過年,有種赴瑤池參加仙宴的激動。這場夜雪金光閃閃,朦朧幽清,也為除夕增添了不少氣氛。正是:

管玉金聲彩玲瓏,淩花夜作醉遊中。

飄颭鶴氅蓮如影,吹雪霓裳倚月紅。

誰惹起,鶴間鬆,拈花偷擲送星朦。

不知瑤畔相逢幾?唯是青山盼雪風。

(詞牌《鷓鴣天》)

白岈三人相坐一處,采金急忙招呼荷素練,相坐一起。荷素練驚歎道:“骸?”白岈渾身一抖,覺得是——把你頭顱拿來。他不禁倒咽口水,正襟危坐起來。

話訖,荷素練坐在右側,見綰晴身穿紅色霓裳,比水尤清,五官端正,氣質冰冷,不笑間自有一抹柔情,未識間便覺高我一等。雪中紅梅,似非煙雨,虛實難知而動靜淩厲,平常一絲眼神便讓人有所回味。

淚與愁多了難免惹人心煩,即便笑的多也就平常了,然她的神情舉止總是一閃即過,讓人處於回憶之間,有種似識非識,似過非過的隱約之感。她的右側坐的是枇雅娜,感覺沒幾個人敢坐在她身邊,不是討厭,怕被嫌棄。而白岈卻與她走的近,並無絲毫的不自在,頭間不禁浮現一絲好奇。

霞韞染厲聲道:“白岈,什麼意思?”

白岈茫然不解,左看右顧,這是怎麼了?霞韞染臉色鐵青,弟子們也紛紛注目而來,感覺自己就像是裸著身子被他們看盯著。綰晴默不出聲,也不看他,悠閑喝茶,一旁的采金也若無其事,樂悠悠的啃著蘋果。白岈尷尬無比,渾身不在在,撓頭苦笑起來。

枇雅娜知道白岈的性子,再怎麼頑劣也不敢放肆,何況是在霞韞染門下,這其中一定有人中搗鬼。她桃頰清笑,讓白岈頓覺雷電加身,隻聽她說道:“是問你鶴氅背後的骷髏紋飾。”白岈一愣,隨之覷向樂綰晴、采金,攜秀山舫鶴氅居然被她們添了花樣。

雪白色的鶴氅背後,多了一個奸笑的骷髏頭圖案,也是白色的,而且領口上也裝飾了一個白色的“骸”字。這與綰晴的手法極為相似,自然是她搞的鬼。本是潔白如雪,幹幹淨淨的統一鶴氅,被她一整,如是飄煙縈霧的鬼邪雨雲一般。

奸笑的骷髏頭雖然不怎麼起眼,但給人一種揶揄鬼氣,而且那個“骸”字筆走龍蛇,龍飛鳳舞,一如黑暗組織的代號,使鶴氅儼然領袖龍袍。恍惚背後有著千軍萬馬,妖魔鬼怪無奇不有,百鬼夜行,肆掠無阻,欲將群魔亂舞,龍蛇起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