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罰(2 / 2)

落葉入水即化,屍骨入水便無,但凡一切無生命氣象的事物觸水之後皆會煙消雲散,故曰:葬水鬼泉。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這批仙界的處刑者皆是身穿灰色的鶴氅,背部繡著一隻飛翔的大雁圖騰,很顯然都是丁若家族的人馬。早先丁若家的圖騰是“火折”,傳聞是燧人氏的後代,而現在的“大雁”圖騰的寓意應該是“雁足傳書”,對親人的思念,對祖宗的追憶。

還有兩人,一個身穿黑袍,手持黑色鐵杵,散發著雨天氣息,孤獨而冷漠,高傲而莊嚴,沒錯,正是黑鯊魚聖教的信徒——沫兮冷。另一個是寧小狐,白衣狐裘,懷中抱著包裹,模樣像是用綢緞包裹的一柄寶劍。

白岈驚駭道:“他怎麼與丁若雁走到了一塊!”

桃娟輕聲道:“看犯人,看劊子手,大體也該猜出,何必多問。”私下裏埋怨白岈多嘴,抱怨老天有給自己安排了一個笨主子,毫不省心。

犯人乃是烏魈,被重重的枷鎖束縛,鐵鏈的紋理鐫刻上了密密麻麻的文咒,無不洋溢著一種古老的詛咒氣息,而他身後則是手持銀光閃閃寶劍的丁若雁。

龍帝雲仲陽問過話後,同意了丁若雁手刃仇人,而經由烏魈自願服罪,以及墨媂的求情,隻好又答應了給沫兮冷、寧小狐兩人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丁若雁雖然對他們有成見,甚至對墨媂有成見,但不得不聽雲仲陽的命令,隻好委曲求全,先殺了烏魈再說,唯恐雲仲陽再被墨媂說服,放他一條生路。

然而他並不死心,要求沫兮冷、寧小狐親眼看著烏魈服罪,以此來證明他們有改過自新的決心。

烏魈再怎麼殘忍,對沫兮冷、寧小狐來說卻是一個有恩情的主子,看著他送死無疑是一種痛苦,可是兩人不得不服從墨媂,也隻能前來目睹。

白岈氣憤道:“雲仲陽究竟想幹什麼,放過墨媂不說,還要放過沫兮冷?”

桃娟道:“奈九姮娥是他師姐,名望也比他大,委身於他,做他手下而且盡心盡力,他自然感恩戴德,不想奈九姮娥最鍾愛的徒弟離她而去。如今墨媂手下無人,沫兮冷、寧小狐要能改過,輔佐她鎮守墨仙湖乃是好事,我想他是這麼認為的。”

白岈冷聲道:“墨媂心狠手辣,奈九姮娥喜歡她,也不見得是好人。”

桃娟道:“墨媂以前很好,在參與烏魈作亂之後才性情大變。如若善惡能相抵,墨媂還能再謀反一次,就目前來看她是功大於過。沒有她,雲仲陽、奈九姮娥不會掌握《逆·洛書》,也就沒有今天穩坐仙界第一把交椅的地位了。”

白岈的眸子冷冷一瞥,滿滿的嗤之以鼻,這時丁若雁仰天瘋笑,極近之瘋狂,登時手起刀落將烏魈斬為兩半。一劍落下,鮮血飛濺,宛如陽光般照開了烏雲,讓蒙上了傍晚夜色的天地又重現了黎明時分。

蓯蓯蓉蓉兩人看傻了眼,沒想到威震天下的烏魈就這樣被斬殺了,遠沒有被白岈殺死讓人容易接受。她們戰戰兢兢,生怕丁若雁發起瘋來把自己也殺掉,就疾疾的溜之大吉。

遠處,丁若雁按著額頭,弓著身子,笑與淚並生,仿佛笑沒有聲音,淚沒有抽泣,盡在無聲之中的宣泄。沫兮冷、寧小狐眼睛眨也沒眨,攜手悠然而去,隻剩下了丁若雁、艾魚以及丁若家族的一個個高手肅立在綠樹蔥蘢之中。

白岈心頭泛起了一絲細微的失落,他不明白為何會對烏魈留有情麵,或許是有他在,羽瀅的安全就有了著落,而如今他的離去,自己的負擔應該是加重了。

桃娟道:“我們走吧,別看了,丁若雁人多勢眾我們不要招惹。”

白岈悶不做聲,百感交集,一個神功蓋世的人最終毫無還手之力,自己與他不相上下,難道也有刀俎魚肉的一天?他本來高高在上,隻因黑鯊魚聖教的破滅讓他走到了盡頭,看來隻有強大的集結性力量方能在天地間矗立不倒。

乄代家族……它應該是一個有著雄厚力量的家族,不然何以與龍帝、女帝較量?自己豈不是會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眼見烏魈的死去,白岈對權利的追求有了心動,起碼是在為綰晴報仇期間有了對權利的渴求。

紅色的眼睛輕輕的閉合了幾次,敲定了聯係聯係陽間攬妖宮勢力的念頭……

“陽間攬妖,地下招鬼。仗劍神霄,唯我乄代。”

白岈輕吐的這一句,直讓桃弓葦戟四娟愣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