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司夜並不懂“煉骨生月”也不懂黑暗文字,隻是略知一二,要複活納蘭燭必須借助慕綾香的醫術。門前這些擺設,都是他自己所做,為的是說服了慕綾香後也便能隨時生火起爐。
白岈淡然道:“你果然不死心,要救奈九姮娥的話,我還是勸你不要奢望。就算你複活了納蘭燭,就算你找到了烏魈,你們要如何對付高手雲集的媧皇山呢?以前尚不怕你,何況是現在?”
麵對白岈的冷靜,申屠司夜很是驚詫,感覺白岈成熟了許多,褪去了曩夕那股野蠻的殺氣。他不知道白岈經曆了什麼,是什麼讓他如此沉穩。
穀梁薇笑道:“白岈打坐的時候,就像是草兒般寧靜,與自然融為一體。他聽清了自然的聲音,已經入道空靈,你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她並非虛張聲勢,這幾天趕路時都會看到白岈在休息打坐運功,就連自己也感覺到了寧靜,站在他身邊仿佛就進入了一種雨後的空靈原野一般。
當然,她刺激申屠司夜的心還是有的,要把他逼怒,讓他衝動,這樣的話對付冷靜的白岈,他就更沒有勝算了。
申屠司夜凝眸道:“我申屠司夜所守護的隻有奈九姮娥,想讓我放棄,根本不可能。”
穀梁薇對慕綾香附身輕聲道:“聽見了嗎?他心裏隻有一個人呢。不是姐姐說你,幹嘛要救一個魔道中人,你應該捍衛正道才對,千萬不能衝動,以免被他拖下水。”
申屠司夜對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當下喊道:“你少在這裏挑撥離間!”話畢,凶狠的揮刀而去,聽得一聲脆響,他的刀刃被神霄劍格擋,隨之被彈開了。這下驚愣他的有些慌神,簡直難以置信,為什麼白岈這輕柔的一劍會將自己威猛的刀法化解呢?
這一點就連白岈也頗感詫異,按理說自己的武功並非精進多少,隻是心態的變化就讓自己的劍法宛如脫胎換骨般的出神入化了。他也沒想到,寧靜的劍法並不遜色於霸道的劍術,相比較下,感覺自己以前僅僅是蠻橫而已,並未發揮出神霄劍法的真正的威力。
使勁的呐喊,並不代表拳法有多生猛,沉默中的血氣爆發才更加的驚天動地,這大概就是“大靜若狂”的奧妙之處了吧。
看著白岈周身縈紆著熱氣,一時蒸騰如沸,卻絲毫感覺不出血性的狂獰,然而卻又能深刻感覺到他鬥誌的高漲,那氣魄就如同是高聳的冰山,偉岸的壓迫感讓人窒息,頓時感覺自己渺小了許多。
他一時不敢動彈分毫,怕自己的動作會使冰山在蒸騰中融化,那自己將麵對一場狂熱的洪災,整個人必將淹沒在白岈的殺氣之下。
慕綾香驚詫道:“不像傳聞中的野蠻人啊?”穀梁薇苦笑道:“你都是聽誰的,怎麼成了野蠻人?……不過,比以前確實變了很多,怎麼說也是女媧學府獨一無二的掌教了。怎麼樣,是不是有興趣與他一同打天下了?”慕綾香乜斜道:“我記得你投靠白岈時,他還很凶,這是為什麼?”
穀梁薇道:“很簡單……雖然他野蠻的就像是瘋掉了,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妖魔,但那僅是對敵人,而且是惡人。對尋常人很友善,更別說身邊人了。就連青武、青娥他還是網開一麵,沒有對他們痛下殺手。相反,我穀梁家卻時刻被雲仲陽、丁若灷兩人盯著,太厲害了太風光了不好,太弱勢了也不好。而‘乄代家族’中的各大勢力卻情同手足,都竭盡所能的幫助對方,根本沒有相互打壓的歪心眼。”
慕綾香道:“暫時而已。”
穀梁薇笑道:“那就讓暫時變得久一點,不要求太多,起碼是我的有生之年。”
慕綾香道:“不如長久。”
穀梁薇道:“所以你選擇歸隱與世無爭嗎?但是你別忘了,天地是相連的,沒有一個人的地方。黑洛遺留的詛咒太多了,我們需要你,你也不想自己的醫術石沉大海吧。”
慕綾香被穀梁薇說得有些動心,但仍舊無法揮去心中的陰影,美好的憧憬都隨著黑洛的魔教一起消失在了戰亂之中……她之所以會救申屠司夜,就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昔日友人的身影。
本以為黑洛是好人,值得依賴的人,誰知卻是一個想要建立魔教王朝的邪惡之人。在看清她的真麵後,本想就此離去,而黑洛怕她們泄漏機密,就派聶荼毒追殺,以致生還的人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