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情緣
作者：劉雲利
1
濱海之夜，華燈初上，我坐在上島咖啡廳內，透過淡藍色的落地窗，看著街頭人流如織。我對麵的穆曉峰輕輕地搖動著滾燙的咖啡，一片氤氳撲麵而來，他抬著頭盯著我的臉，表情凝重，我卻不敢看他如一潭秋水般的眼眸。
芳香四溢的咖啡無法掩飾我內心的掙紮和矛盾，因為坐在穆曉峰對麵的本不應該是我，而是黎娜，一個喜歡花錢如流水的私營企業主的千金。
說起來，我和黎娜算是閨蜜，抑或說我是她的跟班。這種親密的關係是從大學開始的，我們同住539，當年黎娜一個人搬著沉甸甸的行李走到宿舍門口時，隻有我上前友好地搭了把手，她清楚地記住了我的善良。
也許真的應驗了那句話：互補才會有最好的搭檔。黎娜是千金小姐，家庭富足，時尚靚麗，那雙妖媚的眼睛配上淡黑色的眼影，著實妖嬈過人。而我，家境一般，灰頭灰臉，不施粉黛。
黎娜從搬進宿舍的那一刻就對我說，清逸以後你跟我混吧，我罩著你。我撲哧一下笑了，“你說話怎麼像黑社會老大的口氣啊。”黎娜撇了撇嘴哼了一聲，同宿舍的姐妹見狀都離她遠遠的。
愛情在大學裏就像青草遇上春雨一樣肆意滋長。依黎娜的姿色，她不費吹灰之力就釣到穆曉峰，他們是在學校組織的爬山聚會上認識的。他英俊白皙，偉岸挺拔，特別是有一雙清澈如秋水的眼睛，極具殺傷力。穆曉峰和黎娜一樣都擁有顯赫的家庭背景，他們是校園羨煞人心的一對黃金搭檔。
當黎娜和穆曉峰牽手漫步在校園青草地的時候，我就到自修室去溫習，做兩份作業，一直默默地等著他們雙雙歸來，再和黎娜一起回宿舍。
我這個跟班也有幸福的時候。黎娜喜歡碎花的連衣裙，她周末就粘著我和她一起逛街，一起去商廈試穿各種流行款式的衣服。她穿著碎花裙子飛速旋轉，極像一朵綻放的玫瑰一樣絢爛多姿。黎娜喜歡貪婪的試穿，喜歡商場的人看著她曼妙的身材送來豔羨的讚美聲。當逛累的時候，我還可以蹭吃到味道鮮美的大餐，當然買單的一定是穆曉峰。
我和穆曉峰在等黎娜走進試衣間的間隙，就會漫漫地聊，隨即我們找到了共同的話題：都喜歡徐誌摩，甚至都喜歡魔幻的馬爾克斯，我們聊得很投機，還相互自嘲說，現在的文藝青年如同風月場裏的清純女子一樣稀缺。
2
畢業後遇上了金融危機，我跟隨黎娜進了她爸的公司做事，工作內容是給黎娜當文秘兼私人助理，所謂的私人助理就是除了吃喝拉撒以及和男人上床之外的所有事情都要替她做。黎娜對於我來說，已經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除了她那顆讓人猜不透的心。
雖然身處生意場，但我和商場上勾心鬥角的氛圍總是格格不入，我看不慣那些暴發戶老板趁著酒氣摩挲酒店女服務員屁股的醜陋行徑，更受不了為了一點私利而相互謾罵指責的場麵。我更願意做一個清心寡欲的文秘，一心一意地為會議準備精美的文字材料。
黎娜似乎醉心於這種場合，她喜歡在酒場和客戶打情罵俏，喜歡賣弄風情，喜歡用性感的話題調動投資人的情緒，然後讓他們服服帖帖地簽字畫押。
雖然穆曉峰也在商業圈中耳濡目染長大，但他猶如大觀園裏的賈寶玉一樣是個另類，他不喜歡商業圈裏的烏煙瘴氣和城府。一次兩家聯手為了3000萬的商業合同，黎娜、穆曉峰和我一同前往上海磋商。在豪華酒店，幾番觥籌交錯、推杯問盞之後，我和穆曉峰抽空跑了出來。
我們漫步在大都市的霓虹之夜，談起了生意，談起了黎娜，談起了未來。我的腳步在向前流浪，但我的目光時刻沒有離開穆曉峰，我偷偷地看到他深邃如秋水的眼睛，眼神惆悵而疲憊。
談著談著，我感到靈魂出殼，穆曉峰的話還在耳邊回旋，但我沒有聽進隻言片語，原來早已萌發的愛意在頃刻間膨脹起來，幸好我的臉在酒精的催動下潮紅一片，否則就糗大了。我知道我對他動了情，就像一條青藤蔓延開來緊緊地纏繞著我。
但我不敢表白，我隻是個小小的私人助理，沒有顯赫的家庭，沒有過人的美貌，我甚至沒有提起我生長在單親家庭，是媽媽從小把我拉扯大。和妖嬈嫵媚的黎娜相比，我簡直就是一隻流浪在外的醜小鴨，我有何種資本去攀附貴族一樣的穆曉峰。
我壓抑著情感衝動，默默地聆聽著穆曉峰的傾訴。
等我們趕回酒店時，黎娜早已喝得酩酊大醉，眼神迷離，穆曉峰見狀一把拉過黎娜驅車而去，我們一路無語。
3
久處商海，我漸漸地發現一個問題，黎娜在用她的躁動盲目地把公司做大做強，失去了原有的核心技術，我拿著近期的財務報表向黎娜提出了中肯的建議，建議公司轉變發展戰略，縮小規模引進新技術。
然而，我沒有想到黎娜會勃然大怒，甚至第一次狠狠地訓斥了我，“請注意你的言行，這個公司我是老板，我才有決定權。”頓時，我傷心欲絕，幾度哽咽，心碎的聲音在胸膛裏咚咚直跳，沒想到這些年我沒有走進她的心裏，我還是她的打工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