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是從來不會違抗蘇子然的命令的,所以她看到紀弦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出什麼事了?趕緊說,我還要回去吃飯的。”
紀弦在心裏排練過無數次的台詞在見到許一的一瞬間突然就卡殼了,他隻有顧左右而言他:“你怎麼突然就要走了?”
許一一愣:“你叫我出來就是要問這個?”
紀弦喝了口咖啡掩飾了一下微微有些發紅的臉色,又咳了一聲,才說:“是啊。”
許一:“......”她看了看時間,說:“沒什麼事我就要回去了。”她很著急,蘇子然的胃不怎麼好,如果因為等她沒有按時吃飯而胃疼就不好了。
紀弦忙拉住她,支支吾吾地說:“其實......其實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許一才又坐下,但是明顯心不在焉,她問:“什麼話?”
紀弦又喝了口咖啡,鼓起勇氣,想把那四個字說出口,但脫口而出的卻是:“許一。”
“嗯?”
“他們家咖啡挺好喝的。”
許一:“......”
紀弦有些懊惱,但說出口的話他又不打算收回來,於是他采取了補救措施:“真的,你要不要喝一口試試看?”為了體現他的真誠,他把喝過的咖啡往許一的方向推了推。
許一:“......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紀弦咽了好幾口口水,但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許一又看了看時間,著急道:“不然就下次說吧,我必須得走了。”說罷拿起包準備走。
許一都走出去好幾步了,紀弦才眼一閉,心一橫,鄙視自己:不就是告白麼?!然後叫住她:“許一!”
許一站住,轉頭疑惑地看著他。
紀弦猛掐了自己一把,總算逼自己說出了那四個字:“我喜歡你!”
許一愣了。
而紀弦,似乎說出了開頭,後麵的話就自然而然地出來了,他繼續說:“許一,我喜歡你,你要出國,沒關係,我願意等你,等多久都沒問題,你願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以你的男朋友的身份,等你回來?”
咖啡廳裏突然響起了掌聲,店員們都開始起哄:“答應他!答應他!”
許一還在發愣,突如其來的桃花運,砸得她一下子有些回不過神來。
紀弦突然變成了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夥子,他紅著臉走到許一麵前,再次鼓起勇氣問:“許一,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許一像突然僵住的木偶一般,說:“那個,我,我,我真的有事,我先走了。”然後一秒鍾變回正常人,落荒而逃。
許一從來沒有想過,“她也會被人喜歡”這個問題。
她的世界從她來到蘇家的那一天起就隻圍繞著一個人轉動,那個人操控著她無論是開心還是悲傷的所有情緒。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那個人的影子,永遠都隻能跟在他的後麵,即使有自己的情緒,別人也是看不到的。
怎麼會有人喜歡一個影子?又或者說,一個影子,憑什麼去得到別人的喜歡呢?
等她回到蘇家的時候,時間不早不晚,正是之前吃飯的時間。
她努力忽視了腦子裏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然後洗洗手,像平常那樣準備飯菜,去叫蘇子然吃飯。
她覺得自己掩飾得夠好了,至少她自己覺得她的表現和平常並沒有什麼兩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蘇子然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他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許一莫名地有些心虛:“沒、沒什麼事啊。”
蘇子然夾了一筷子菜到碗裏,漫不經心道:“是麼?”
許一嚼著白飯,依舊有些心虛地回答:“嗯,沒事。”
蘇子然沒再問她,像是把注意力都轉移到今天的飯菜上去了,不料許一正要鬆一口氣的時候,他突然問:“你去見紀弦了?”他見過紀弦,在許一念高二的時候。
許一嚇得差點把碗掉到地上。
蘇子然見她的反應,繼續說:“哦,看來的確是了,他跟你說什麼了?”
許一把頭埋進了碗裏:“沒什麼。”
蘇子然看著她的樣子,沒有繼續吃飯,撐著下巴想了一會兒,說:“你要出國了,他急著來找你,所以你剛剛才走得匆匆忙忙的,不過他為什麼急著來找你?你回來的時候心不在焉又裝得若無其事的,他跟你說什麼了?跟你告白?”
許一沒忍住,剛喝到嘴裏的湯“噗”地全噴了出來。
蘇子然:“他真的跟你告白了?”
許一忙去拿紙巾擦桌子,還好她一直低著頭,不然今天這頓飯就不用吃了。
不過今天這頓飯本來就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吃下去的。
見她不回答,蘇子然又問:“你答應他了?”
從這件事可以看出來,一向聰明的蘇子然其實也有糊塗的時候——有哪家的孩子早戀了還會誠實地向自己家長坦白,說自己早戀的?
蘇子然都問到這個份兒上了,但許一還是下定了決心要裝鴕鳥,死活不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