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太隨意了,看似很在乎物質金錢,其實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過。她像倉鼠一樣,很喜歡藏東西,但都是藏在固定的幾個地方。要麼放在被子下,要麼夾在舊書中,要麼放在舊衣服口袋中。他小時候沒錢時,就常常翻阿婉的舊書,總能找到二三十塊錢。更有意思的是,阿婉從來都沒有發現過,或者她根本就忘了這件事兒。阿婉有一個很大的金豬存錢罐,她這個懶人,不喜歡在身上放硬幣,每次都會把身上所有硬幣丟進去,十多年了,她從未發現過裏麵的硬幣在不斷地增加減少,又增加減少……
喬嘉禧莫名地打了一個寒顫,轉頭向何軍看去。
明明很冷,他的唇角卻在笑。
明明在笑,他的眼睛卻很冷。
這是喬嘉禧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觀察何軍的眼睛,他的眼睛不像別的小孩總是睜著大大的,他隻是微眯著,但是眼睛裏的東西,卻讓人一眼望不到邊,很難想象,這個年紀的小孩怎麼會有這麼深邃的眼神,好像已經經曆了很多,看透了的感覺。
他絕對是一個非常恐怖的對手。
短短幾秒鍾的對視,讓喬嘉禧感覺如同墜入冰窟一般,冷,非常冷,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眼睛竟然這麼可怕。
喬嘉禧怕怕地縮了縮脖子,率先挪開自己的視線。
見她這樣,何軍的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如是前世,顧婉婷肯定看不透喬嘉禧的小伎倆,但是現在她好歹多活了一世,而且喬嘉禧明顯有些操之過急,自然知道喬嘉禧打的什麼主意。顧婉婷不由地嘟嘟嘴,又想到喬嘉禧現在還是小孩子,有些不忍心,故沒有回話,直接拉著何軍向二舅舅家走去。
“對不起,我表妹還小,有些不懂事。你們也知道,我小姑姑很寵愛我表妹,什麼事都不讓她做,什麼事也都依著她。我這個做姐姐的每次教她禮儀,轉個身就忘得一幹二淨,真是讓我這個當表姐的有操不完的心呐。不過沒關係,我表妹很快就上幼兒園了,以後不可能再任性了。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人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老師以後肯定會教她的,不會再依著她的小性子了。”喬嘉禧見顧婉婷不打招呼就離開,非常內疚地說道,一張巴掌大的笑臉泫然欲泣、我見猶憐。
悲天憫人的語氣,恰到好處的表情,喬嘉禧的形象刹時間在眾人心中再次提升了好幾個檔次。一個心美人美、純潔如白蓮花般的女生總能勾起人們心中的保護欲的。
果真不愧是喬嘉禧,瞧瞧人家說話的技術含量多高啊!雖說在道歉,但意思卻都是在指責顧婉婷,罵人不帶髒字,不顯山不露水,輕鬆一刀切。“不懂事”、“寵溺”、“任性”、“不上進”、“小性子”,旁人聽了這話一定會先入為主地認為顧婉婷是個任性、不懂事、沒教養、被寵壞了的孩子。
所以,她話一說完,立即就有男生趕緊上前安慰道:“嘉禧,你這人就是太善良了,什麼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你那表妹,實在是太……呃……嬌氣了。”
想到顧婉婷那張粉嫩嫩的小臉,這位小男生愣是把到嘴邊的話轉了個圈,舍不得說出什麼難聽的重話。
喬嘉禧心情不悅地暗瞪了他一眼,又是一個心智不定的臭男生。
顧婉婷那張臉太蠱惑人心了,真恨不得把那張寶貝臉蛋劃花。
盡管心情很不爽,喬嘉禧還是強迫自己扯開笑臉,虛偽地和這一群人虛與委蛇。
“就是,嘉禧,你不要內疚了。你妹妹還小,小孩子嘛,慢慢教就是了,時間久了,自然會變好的。”一個男生看著喬嘉禧泫然欲泣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胸口有些悶,安慰地說道。
又是一個蠢貨,誰要慢慢教她了。
喬嘉禧的臉色更加不好,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道:“謝謝你們的關心,我以後一定會慢慢教表妹的。”
見此,喬嘉禧的形象再次在眾人心中提升了一個檔次。
喬嘉禧說話的聲音很小很柔和,但何軍的耳朵靈敏,自然聽到了她說的話。看著一旁一臉無知的顧婉婷,何軍的嘴角不由地一點點往上揚,可他明明笑著,那雙眼卻比冰刀子還冷。
既然這樣,那就拿她第一次開刀吧!
不遠處的喬嘉禧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看了看四周,見自己很難維持善良姐姐的良好風度,便隨意找了個借口離開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