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郭敬明和他的“小時代”(2 / 3)

自戀,已經從曾經的人格障礙,成為這個時代新的風尚。或許郭敬明也未曾算計到,90後觀眾消費著他的自戀,把它當成雲端共享的意淫空間。這場集體無意識的儀式,看上去莊嚴而狂熱,實際上不過是一場遊戲。

物欲

郭敬明毫不掩飾對物質財富的追求。2003年,《幻城》出版時,版稅是三個月結算一次,他無聊時候就喜歡去劃卡,看又有多少錢進賬。有人統計,在小說《小時代1.0》裏,共出現過128次品牌名詞。他在微博上貼出各種名牌服飾和包,也引發過諸多爭議,認為他是在炫富,而他總是解釋說,並不是有意炫耀,而是展示日常生活。

後來《小時代》電影上映後,那些小說裏的描述總算是有圖有真相了,而且加了些刺耳的配音,比如“這點錢隻夠在鐵嶺開一場秧歌會”“我一出內環就過敏”“浦東就是一股水泥味”,擺明了一副挑釁的姿態。各種批評聲中,輸出最猛的,就是物欲批判流。此時,郭敬明的反擊和他麵對微博指責一樣,說這就是上海的真實生活:“如果我拍一個2014年的上海,結果裏麵沒有一點名牌,這樣對嗎?這樣一點不寫實啊。你真實生活都這樣了,你說你看不到大街上拎名牌包的人,我不相信;你看不到住豪宅開跑車的人,我不相信。真實生活都可以這樣,你電影為什麼不敢去麵對呢。我覺得它之所以刺痛到一部分人的神經,就是因為它很真實”。

不過,看過片的都知道,他對奢侈品的展示,已經達到了近乎迷戀的程度,以至於他的影像可以用坎普(camp)風格來概括—因誇張到荒謬而產生吸引力或幽默感,是坎普的特點。顯然,這裏的幽默感並不是郭敬明事先想要傳達給觀眾的,有許多“懷揣惡意”的影迷,促使他們掏錢買票的最大動力,就是能第一時間在朋友圈裏吐槽這部戲究竟是多麼離譜。

這種因為迷戀物質而延伸出的審美趣味,在生活中也時不時地捉弄著他。2010年11月,郭敬明在博客裏寫道:“之前我就一直在想到底我要換哪一款電腦,才能讓它在一堆ARMANI和達芬奇家具中間每天相處而不自卑。”次年7月,達芬奇家具“出口轉內銷”醜聞曝光,郭敬明為了挽回“品味”,解釋說他隻是在那家店裏買家具,具體什麼品牌,不便透露。

再次提及這件事,郭敬明避而不談,而是馬上將話題轉移到電影上來:“如果從審美角度來說,你迎合了一批人,注定就會喪失另外一批人,沒辦法,眾口難調。”問到具體他迎合的是什麼人群,他自信地說:“25歲左右的年輕人,他們的審美就是我的審美,我知道他們喜歡什麼,想看什麼電影。”而當記者指出,有人認為你的電影迎合了二三線城市對大都市的想象,郭敬明略顯尷尬,但仍然辯解說:“但我的票房收入主要還是來自北上廣嘛,嗬嗬。”

和所有流行文化一樣,坎普風格隻不過是現代社會多元化審美趨向的一種而已,有人喜歡看韓劇裏傻乎乎的愛情又開心又流淚,有人奉行娛樂至死的原則捧著遙控器就像擁有了整個世界,郭敬明的審美風格固然對那些涉世不深、對成人世界紙醉金迷的生活抱有幻想的青少年人群極具吸引力,但因此認為它傳達了扭曲的價值觀,甚至是毒瘤,發誓鏟之而後快,或許也大可不必—其實,在今天,恐怕沒有幾個人會拿這些東西太當真。

對這些指控,郭敬明也發起了反擊:“我電影裏的人物,沒有為了這些名牌包包去做老男人的小三,但現在有很多電視劇就是這麼拍的。我不是在傳遞負能量,他們才是。”其實,都隻是生意,如果群眾的各種審美需求是一盤調色盒,那各路畫家的任務就是調配出各種顏色去填滿它。

青春

掰著手指,吃幾頓青春飯,不算什麼,但能將“青春文學”做成大蛋糕,並且揚言要在國產電影裏開創“一種新的青春類型片”,擺出吃一輩子青春飯的架勢,那麼,他對青春肯定有非凡的體驗。可惜,所有人對郭敬明的青春知之甚少,在對外界透露的消息裏,他的青春似乎都被寫作和工作消耗掉了。在創作那本即將改變他命運的小說《幻城》時,他正在上海大學就讀。這是他第一次寫長篇,感覺特別難以駕馭,心裏非常緊張。“寢室每晚熄燈後,我就向同學借了筆記本電腦,在教室通宵寫作”。成名後,他也說“我辛苦勞動,每天睡四五個小時,幾年來沒有旅遊過,沒有跟爸爸媽媽過過一次生日,沒有假期,一直在工作”。

郭敬明在自己的文學和電影作品中,花費了大量筆墨來描寫青春期友情,但實際上,他很難處理好老板與朋友之間的身份轉換。他的簽約作者落落在離開《最小說》編輯部時曾表示過:“我不知道該如何跟他相處,工作中,他是老板,生活上,他又以朋友的身份出現。但我們始終無法像朋友那樣,因為你不知道怎麼他就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