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幹什麼？”瞧著金無良拿出一根拇指粗的鐵刺，李瀟瀟下意識地擋在床前，“你真的能救他？”
“讓開。”金無良一臉的不耐煩，如果不是看在她還算個美人的份上，他早就讓金婆婆把她給丟出去了。
李瀟瀟定定地看著金無良，仿佛是想在他臉上看出救活魏央的機會到底有多大，可她隻看到對方的忍耐——對自己的忍耐——李瀟瀟退到一邊，望著他。
“你出去。若是不相信我，大可帶他走。”盡管病人的朋友大抵都是用那樣一副期盼的目光看著大夫，可金無良就是覺得不舒服，他隻不過在交易，誰也不欠誰的，用不著用這種目光看著他。
李瀟瀟咬了咬唇，武俠話本裏的世外高人通常都是怪脾氣，這金無良以處子之身相要求，算是一個極不光彩的癖好，不過他也有隨時反悔的可能。她想了想，終是返身朝門口走。
“婆婆，帶她去沐浴。”身後傳來金無良這句話，讓李瀟瀟渾身一震，咬著的唇瓣微微顫抖著。
“你說過會救活他。”她一字一頓的道。
金無良回過頭來，看著李瀟瀟微微戰栗的肩膀，笑道：“我說過。所以我要收診金。春宵一度，你明日便能看到他醒來。”
門外走進一個滿麵皺紋的老婆婆，黃褐的臉色，一隻眼睛上像是挨過一刀，變成一道醜陋的疤痕，皮膚好似那倒在沙漠裏的樹幹，被歲月打磨的再也看不出年輕時的光芒，走起路右腳有點跛，聲音沙啞：“跟我來。”
李瀟瀟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魏央眼睛緊閉，麵上的紅線已經慢慢退去，平靜的麵容好像睡著一般，仿佛散發著柔和的光輝，更加接近她記憶中那個少俠哥哥的模樣。一個男子的睡顏竟有種說不出的動人魅力。
看來這個叫金無良的大夫隻是人品無量，醫術還是沒得說的。
李瀟瀟被那個叫金婆婆的老人帶到一間放好浴桶的屋子，“在這裏等一下。”金婆婆的聲音毫無感情，仿佛是在對什麼死物說話。不一會兒，她不知從哪裏弄來兩桶熱水，蹣跚的步伐拎著兩桶裝的滿滿的水卻沒有灑出一滴來。“快點洗吧，洗好叫我。”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門，把門帶上。
水汽慢慢升起，李瀟瀟昂了昂頭，突然笑了起來。這段時間一路奔波，確實沒有好好洗個澡了，不是為了那個金無良，隻是為了自己。她脫去衣服，慢慢踏進了桶裏。
有那麼一瞬間，李瀟瀟很想逃跑，可是她又放不下魏央。他現在沒有醒過來，萬一自己走了，金無良殺了他怎麼辦？
這兩年，已經開始有人上門來向她爹提親，可她心中一直想象的夫君，就該是少俠哥哥那樣，武功蓋世，英俊無雙的大俠。還記得兩個月前府裏的丫鬟小娥嫁給了福叔的侄子阿成，新婚後其他姐妹們打趣小娥的洞房花燭，李瀟瀟偷偷聽到一點，也曾幻想過自己的洞房花燭夜，挑開紅蓋頭的，是否是擁有墨黑眸子的那人，想象著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也是獻給他的。
可是現在……
為了他獻出去的東西，可以當做獻給他的嗎？
他會領情的嗎？
書上說，問世間情為何物，隻教人生死相許。李瀟瀟這才明白，情果然是會讓人癡傻的東西。到現在，她都沒有機會告訴少俠哥哥，她心心念念的，不僅僅是他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