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柯長峰那死不瞑目的臉,她忍不住的冷冷勾了勾唇角,他也有今日。
他在殺掉玉無雙的時候,在屢次對自己下手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他也會有今日。
柯府的一切都是玉無雙給予的,他卻大恩成仇,不僅不遵守與玉無雙之間的規定,還殺了她。
他這樣的人,與前世的即墨染又有什麼區別。
照理說,柯七葉是不想搭理他的屍體的。
這樣的人,不配入土為安。
不過,她如今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看在柯木涵的麵上的。
給他一個入土為安,也算對得起她頂著他女兒的名義活了這十幾遍,也算是對得起他對柯木涵的生育之恩。
一邊,見到柯老太太那慘白青紫的屍體的時候,柯七葉的眼中,依舊是冰冷的,沒有一絲絲情緒。
應該說的話,在柯府已經對她說過了。
應該做的事,在柯府也已經做了。
她是這所有悲劇的始作俑者,她的死,也隻是算是一種小小的救贖而已。
一邊,有一塊木牌子從柯老太太懷中滾落了出來。
柯七葉壓彎腰去撿。
看清楚那東西,是一個小小的玩意兒,小孩兒的玩意兒。
自己小時候玩過的木魚。
眼眶卻在這時候忍不住的微微紅了紅,忍住了要去將它撿起的手,柯七葉的手指微微蜷縮,沒有將它撿起來。
微微彎曲的背對著城牆的身子還沒站直,便聽到了身後弓箭上弦的刺耳冰冷的聲音。
猛然回眸,見到了城牆上站著的正在冷冷注視著她的黑衣盔甲的男子。
沒有見過的容貌,但是從那偉岸剛毅的與即墨樺有幾分相似的容顏之中,不難判斷出,他便是那個從西域回來的即墨昌文了。
而他身邊站立的,一身白衣飄飄,病態虛弱,卻是有難掩的清俊與過人的姿色,此人,諸葛華陽也。
與即墨昌文形成了強烈對比的諸葛華陽一如上次見的時候一樣,沉默寡言,目光溫溫。
看不清是喜是悲。
倒是個城府深厚的人。
柯七葉黑色麵紗之下的紅唇微微勾起,移動目光,再看即墨昌文。
黑衣戎裝,俊逸鐵血。
曜石般閃爍的黑眸之中多的是殺意冰冷。
五官硬朗,雙唇菲薄。
看人的時候,微微眯起的雙眼之中,有別樣的流光。
與即墨樺,像又不像,不像,又是像的。
此刻。
他的時候已經抬在了半空,似乎是因為柯七葉這一個回眸,他的手頓時停了住。
在很多年後,歸隱山林與世無爭的他在某個難免的夜色之中想起這一幕的時候,平淡的心中依舊能夠泛起一絲絲的漣漪。
那時候,故人不在,故事卻如舊。
他,慶幸自己還活著。
沒有後悔,更多的是慶幸,他的這一個滯住,才導致那已經被諸葛華陽安排潛伏在城牆四周的數百名弓箭手沒有將那劇毒的弓箭發射出去,才沒有殺掉柯七葉。
那是一雙怎樣的眸子,叫他震驚了一輩子。
此刻的她,已然是已經看明白了一切,卻沒有絲毫驚慌失措,冷靜得如同冰冷的深井井水,無一絲波動與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