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緊鎖,厚重的窗簾已經落下。刹那間,房間漆黑一片。
在燈即將開啟的刹那間,諸葛清瑤忽然道:“別……別開燈!”
文駿身軀一滯,手指不自覺的停留在開關處。
黑暗,如墨的黑暗,無邊的黑暗。
黑暗意味著茫然、無知、恐懼、驚悚,是個人都會害怕。特別是女人,女人性情柔弱,弱不禁風,又天生膽小。女人害怕黑暗,猶如男人擔心不舉,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諸葛清瑤非但一點都不害怕黑暗,似乎還很留戀。
這是為什麼?
也許,她是想借著黑暗掩飾什麼。隻有在黑暗中,女人才會變得大膽起來,一些平常不敢說的話卻脫口而出,一些平常不敢做的事,閉著眼睛做了也就做了。因為沒有人看得見,沒有人知道。
也許,她已經習慣了黑暗。隻有在黑暗中,她才感覺到自己是最安全的。在黑暗中呆得太久的人,不習慣將自己暴露在別人的眼鼻子底下,即使那人是帶著欣賞的目光。
黑暗中,諸葛清瑤那雙秋水般的杏眼依舊明亮,如夜空中閃爍著的一對雙子星座。
她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胸膛上下劇烈的起伏著,盯著近在咫尺的文駿,顫聲道:“是你嗎,師……師兄?”
文駿鼻子一酸,咽喉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低聲應道:“師妹,是我。”
諸葛清瑤忽然一個箭步撲到在他的前麵,悲喜交集道:“真……真的嗎?”
文駿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酸澀道:“師妹!”
諸葛清瑤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雙手緊緊的摟抱著他的腰背,失聲痛哭道:“師兄,我找得你好苦啊。”
淚水模糊了視線,打濕了彼此的衣襟。
此刻,一切的言語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無法描述出相愛的兩個人,在經曆過生死離別後再次相聚的悲痛和喜悅。
兩個人彼此緊緊的擁抱著,仿佛要和她(他)合二為一,融為一體,永不再分開。
良久,良久,哽咽聲才慢慢的止住。
文駿擁著她在一條長椅上坐下,開啟了燈光。
輕輕的將她臉上的淚痕拭去,文駿長舒了一口氣,愧疚道:“師妹,師兄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受苦了。”
諸葛清瑤忍住了淚,嫣然一笑,揶揄道:“無論如何,我現在總算還活著,你也活得挺滋潤的,不是嗎?”
她那顆原本冷漠、絕望的心,在和師兄相認後,仿佛如陽光普照,冰雪般的忽然消融,整個人回到了冰雪聰明,花樣年華的少女時代。
這個時代的女孩,本就活潑可愛、天真無邪。
文駿看著她,想起半年時間裏自己經曆過幾回的生生死死,眼睛裏露出了那種憐憫悲傷的表情,勉強笑道:“活著其實更不容易。”
諸葛清瑤柔聲道:“師兄,你是不是活得太累了?”
文駿歎息道:“是人就都不容易,你不是也如此麼?”
諸葛清瑤在他的懷裏拱了拱,輕笑道:“有了師兄,從今以後我什麼都不怕。”
文駿的心仿佛被針紮了一下,心情頓時沉重起來,抑鬱道:“他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