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柱也不疑有他,畢竟以往馮望月以及洛傾雪名下所有私產的管事按年彙報已是雷打不動的慣例。
隻見他麻利地從袖中掏出厚厚一遝契紙並一本賬冊恭謹地呈給洛傾雪道,“請郡主過目,原本今年三月初該竹園例行彙報的,可因為主母新喪,彙報便耽擱了下來。”
“嗬嗬,原來王管事也知道主母新故啊。”
洛傾雪對薑嬤嬤示意,薑嬤嬤雙手接過契紙、賬冊,放到香幾上後,她才淡笑著,“本郡主瞧著王管事這穿紅戴綠的;不知情的還以為你家事有喜事了呢!”
“砰——”
話音落,她素手輕抬在夕陽餘暉的照耀下顯得瑩潤完美;可拍在香幾上的脆響卻是讓屋內幾人都不由得心跳慢了半拍。
“郡主息怒!”
王德柱懵了,披紅戴綠?他低頭瞧著自己的衣衫,淺黛色的,也沒有違例啊……
“怎麼,瞧你這模樣,難道本郡主還冤枉了你不成!”洛傾雪俏臉頓時一沉,“王管事與竹園簽的是死契吧?”
王德柱疑惑不解,卻仍是點點頭。
崔榮安乃靜安太長公主給予馮望月的陪嫁,在他來之前掌管竹園中事幹得也不錯;後來馮素煙尋了幾個由頭在馮望月麵前不斷地說崔榮安的壞話,而後又推薦了他來,可馮望月隻是心地單純卻並不傻,也不相信王德柱,最後沒有辦法隻道他要想在竹園辦事得簽死契才行。
“原來王管事還沒忘記自個兒是竹園的私奴啊。”
洛傾雪麵色已是難看到了極致,“本郡主可從未聽說過主母新故尚未斷七,小靈柩還未入葬,下人卻披紅戴綠的規矩。”
說話間,她已經手握賬冊,卻隻在簡單地翻了兩頁之後,一把將賬冊狠狠地摔到王德柱的臉上,“哼,往年你的賬冊就是這麼做的?”
“這,小的不明白郡主您什麼意思?”王德柱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的火氣。
“什麼意思?”洛傾雪聲音陡然變得冷冽,“你當真以為本郡主是傻子?幾年前崔榮安掌事時,竹園每年的進賬可是上萬兩,本郡主倒是想問問你這虧損的帳是怎麼做出來的?”
王德柱低著頭,“去年雲縉山地動,再加上天災人禍……”
“砰——”
洛傾雪狠狠地一巴掌拍在香幾上,打斷他的話,“刁奴還敢狡辯!”
“郡主,小的向來本本分分,可不敢有任何僭越的行為;您這聲刁奴,奴才可擔當不起。”王德柱也有些惱了,這些年做管事心氣兒自然也高了。再者,因著他和馮素煙的關係,就算是馮望月與他說話也都客客氣氣,嫌少有紅臉的時候。
不想,今兒居然被個黃毛丫頭給教訓了,這樣的落差讓他怎麼接受得了。
當然他還算是有些腦子,沒有當場與洛傾雪杠上,隻是言語卻實在算不得好。
洛傾雪也不在意,隻瞧著門口處。
“小姐,奴婢幸不辱命!”錦笙進屋後,抬著頭雙手交握在小腹處;俯身在她耳畔,壓低了嗓音道。
洛傾雪點點頭,遞給她個讚揚的眼神,再看向王德柱時,清澈地眸底好似蒙上了一層麵紗,古井無波。眼瞼低垂,她語氣淡淡,“本郡主剛聽說有人舉報王管事貪贓枉法,私自交易園子裏的東西,不知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