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幽閉刑,絕望的前兆(1 / 3)

“素煙,你忍忍,你忍忍沒事了,大夫快來了,很快就沒事了。”

看到馮素煙那緊緊捂著小腹、眉頭緊鎖,緊咬的貝齒間不斷呼出壓抑的痛呼聲,洛永煦隻覺得心痛難忍;小心翼翼地將馮素煙放到床上;視線落到自己衣衫上的猩紅時,頓時瞳孔縮了縮,朝著外間厲喝一聲,“白青,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進來。”

“……”

側身坐在軟榻繡墩上,正默默收拾著藥箱的白青頓時愣怔了下,然後低下頭低聲應是;深吸口氣,慢悠悠地起身,提著藥箱。

“是什麼是,給我站住!”孟氏氣得胸口上下欺負著,原本已經被壓抑下去的血氣頓時又湧了上來,張口一注鮮血噴出,她捂著胸口。

洛傾雪心中劃過一道冷然,不過臉上卻掛著既是擔憂的神色,“祖母,祖母,您沒事吧祖母。”

“白青,白青!”洛永煦在裏屋又厲聲輕喝兩聲。

“白大夫,快,快救救祖母。”洛傾雪卻是拉著白青的衣角,“快點兒啊,若是祖母有個什麼,你……你……”

雖然不知道她的話有幾分可信,可見到她那急切又帶著濃濃擔憂,急得都快哭了的表情,洛青雲還是有些不忍,走上前輕輕地拍慰著她的背,“放心,祖母會沒事的,別擔心。”

“真的嗎?”洛傾雪抬起頭,清瘦的小臉泛著微微蒼白色,雙唇更是血色褪盡,那雙清澈的瞳眸印在臉上顯得格外的清晰,凝聚的水霧在眸底不斷的蘊散開來,那滴溜溜、濕漉漉的模樣,好似隨時都能滴出水來。

那樣帶著希翼的眼神,誠懇的語氣,那樣的天真而又不失赤子之心讓人如何能忍心拒絕;洛青雲轉頭看著白青。

白青薄唇微微嚅了嚅,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那股怎麼都揮之不去的怪異之感,點點頭,“大小姐放心,白青以性命擔保,老夫人會沒事的。”

“那就好,祖母,祖母。”

聽到白青的保證,洛傾雪那蒼白的麵色總算是恢複了些,可拉著孟氏的手卻怎麼都沒有放開,而是緊緊地抓握著,“祖母,您不要有事,您千萬不要有事啊。”

“大小姐,您還是到旁邊休息吧,這裏讓老奴來就行了。”田嬤嬤瞧著白青的動作,偶爾也需要遞送一些東西,這樣的活計自然是不能讓洛傾雪來做的。

洛傾雪卻固執地搖搖頭,“不,我沒事,我……我……”

“……”田嬤嬤頓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輕歎口氣。

“祖母,您沒事吧?”

瞧著這樣一幕,宋芊雪也愣怔住了;她雖然也是待字閨中的女兒家,可她卻沒有洛傾雪的好命,有望月郡主當娘,有靜安太長公主做外祖母,甚至還有太祖皇帝這樣大的靠山;這大宅後院的醃臢事,她也大抵是明白的,隻是今兒真真切切的瞧見了,卻是好久都沒回過身來。

她臻首微微抬起,側眼掛著那一幕,然後輕輕扯了扯宋老夫人的衣角,“祖母,祖母……”

“嗯。”

宋老夫人回過神來,整個人卻是不由得倒退兩步;好不容易才在宋芊雪並老嬤嬤的攙扶下穩住身形卻是全身發軟,胸口上下起伏著,“作孽啊,作孽啊;老天爺,我家廉青到底上輩子做了什麼孽才能遇上這樣不守婦道的媳婦。”

“祖母,您別生氣了。”宋芊雪微微蹙了蹙眉。

“……廉青啊……作孽啊……”宋老夫人那被歲月雕琢的臉上,此刻老淚縱橫,手上捏著的拐杖在地上狠狠地敲了兩下,搖搖頭,歎口氣,“我宋家當真是作孽啊。”

宋芊雪抿著唇,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啊——”

內室驟然又傳出來一陣尖利的痛呼聲,緊接著是急促的喘息聲。

饒是向來有些潔癖的洛永煦此刻也顧不上自己被鮮血濡濕的袍子,染滿鮮血的手緊緊地抓著馮素煙的,“煙兒,沒事的,會沒事的;你要挺住啊。”

“娘,娘,您沒事吧,娘?”宋芊芊立在床頭的側邊,看到馮素煙那緊緊咬著牙痛不欲生的模樣,急切地輕呼兩聲;可心底卻不知為什麼有股莫名的快感。

隻是那種感覺太飄渺,一閃而逝,之後又隻剩下濃濃的擔憂;她素來知道自己的娘與姨丈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甚至也隱隱的知道自己或許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但有些事情當真放到台麵上的時候,她卻仍舊有些接受不了。

憑什麼,憑什麼同樣是鎮北侯之女,洛傾雪就能過得那般光鮮亮麗;富貴榮華,尊榮無雙,是榮享二品公主俸祿的平安和樂郡主,而她宋芊芊卻是克死親生父親的不祥之女。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成拳頭,這一切都是因為馮素煙,如果她不是下賤的賤婢生的庶女,她又怎麼會過得這麼清苦,那些人又怎麼敢對她冷嘲熱諷,都怪她,都怪她。

感受到下體一陣陣的濕熱,小腹絞痛陣陣襲來,好似有什麼東西要脫離自己的身體般,那種感覺她真的非常熟悉;這麼多年與洛永煦暗地裏偷偷的往來著,孤男寡女,哪能沒有擦槍走火的時候;隻是那個時候馮望月還在,她尚且需要在他麵前維持善良、善解人意的形象;所以都會選擇偷偷將孩子打掉;隻是,從來沒有哪一次如這次般,疼得讓她恨不能就此死過去。

“啊——”

馮素煙猛然直挺挺地坐起又好似撐不住倒下去,雙手緊緊地抓著床單,牙齒死死地咬著,唇間已經隱隱透出了猩紅的鮮血;“阿煦,阿煦,救我,救我……”

她還不想死,她還沒有坐上鎮北侯夫人的寶座,她還沒有過上那人上人的生活,她還沒有將馮望月踩在腳下,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煙兒撐住,你撐住!”瞧著馮素煙那額頭上不斷冒出的豆大的汗珠,洛永煦也是急了,扯開嗓子對著外間狠狠地厲喝兩聲,“白青,白青,死了嗎?聽不見!”

白青身子微微怔了怔,可手上卻是仍舊不停的,給孟氏把完脈之後,麵色沉了沉,“怒火攻心,傷及肺腑,如今卻是牽扯到五髒,老夫人隻怕是……”

“祖母她怎麼了?”洛傾雪一把抓住白青的手,無人看到在孟氏的手腕內側有個針孔大小的創口,一枚冰針隨著血液不斷地循環著,她下的藥她自然是明白的;不會讓孟氏就這麼安樂地死去,自然也不會讓她好過;往後讓她有氣無力,絕大部分的時間呆在床上就好了。

白青搖搖頭,“老夫人的病短時間內隻怕是好不了了。”

“那怎麼辦?”洛傾雪蹙了蹙眉。

“大小姐若當真有心,可以嚐試著尋找玄門醫術的傳人,若是能找到傳說中的玄醫聖手汝霖大師,或許老夫人還有救。”白青低著頭,垂下眼瞼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波瀾,說著收拾藥箱,提起剛欲走向內室,他頓覺手腕兒一緊,“本候叫你,你聽不見嗎?如果煙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讓你白氏一族給煙兒陪葬!”

白青原本就不好看的麵色頓時越發的難看,臉色一片慘白,身子也愣怔著。

“洛候爺當真好大的口氣。”宋老夫人深吸口氣總算是回過神來,她麵色很是難看;她道是這麼多年來為什麼一直相安無事,可最近馮素煙、宋芊芊這兩個小賤蹄子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生事,甚至還借口被懲罰打了板子,然後鬧著分家;原來是看馮望月不在了,想與洛永煦重圓舊夢嗎?

馮素煙,果然賤人就是賤人;她垂著眼瞼,臉上帶著無比的威嚴,“來人呐,去將靜安太長公主請來,這事兒,我想她老人家還是有必要知道才好。”

洛永煦的身子頓時怔了下,“宋老夫人,您……現在煙兒危在旦夕難道您就不能放過她?好歹她還是你們宋家的媳婦!”

“放過她?”宋老夫人嘴角微微勾著,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帶著濃濃的不屑,“洛候爺也知道她還是我們宋家的媳婦兒?哼,別告訴我洛候爺不知道,馮素煙那個賤人腹中的孽障到底是誰的種!”

‘嗡——’

洛永煦的腦子頓時怔了怔,他身子微微顫抖著,拉著白青的手不由得又緊了緊,“此事我們容後再說,先讓白青給煙兒診治了再說。”

話音落地,他拉著白青就朝著內室走去。

床上,馮素煙抱著肚子在床上滾做一團,雙手死死地抓著床單,嘴裏咬著宋芊芊臨時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碎布,額頭上不斷冒出的汗珠將枕巾都浸濕了。

“快,快給煙兒看看,孩子還……有沒有……”救!

洛永煦急切地將白青摁到床榻旁邊的矮墩上,可說到最後,最後那個字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同樣的場景,同樣的清醒,同樣是他的孩子;當初周姨娘流產的時候他也是在場的,可心裏卻從未覺得有過這般的痛苦。

馮素煙不斷地掙紮著,痛呼聲,聲聲都像是擊打在他的心上般,他強忍著上前的衝動,隻不斷地催促著,“白青,到底怎麼樣了?”

“……”白青眉宇微微顰蹙著,三指搭在馮素煙的腕兒間;可馮素煙因為疼痛而不斷地掙紮著,讓他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的探脈,他眉頭緊鎖。

“到底怎麼樣了,你說啊!”洛永煦一把將白青抓起來揪著他的前襟,“煙兒到底怎麼樣了,你這個庸醫!”話音未落,他一把將白青掀翻。

白青雖然醫術尚可,可到底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模樣的男子,被洛永煦這麼一扔,整個人直直地撞到桌子上,桌上的茶壺水杯,稀裏嘩啦掉了一地。

“咳,咳咳——”

他捂著胸口,抬手輕輕擦了擦嘴角的猩紅,鼻翼間猛然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視線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屋內的擺設,最後視線落到那床頭不起眼的銅爐上,垂下眼瞼,心中了然。

看向躺在床上不斷掙紮的馮素煙,他低著頭,“宋夫人不斷掙紮,奴才無法探脈;老爺還是另請高明吧。”

“……”洛永煦原本也是急了,此刻猛然回過神來,臉上不由得有些訕訕的;可那種感覺隻是短短片刻,他又惱了起來,“你這狗奴才,當真以為本候沒有了你就不成了是不是?”

事實上,的確是的。

馮素煙以寡婦之身有孕,這件事情本就不宜鬧大;原本他時想著先說服孟氏將馮素煙抬入鎮北侯府之後再說,到時候再找個機會告訴孟氏馮素煙有孕的消息,到時候那孩子或說是早產,誰也沒有證據說什麼;就算有人懷疑,他也能推說過去;可現在,他實在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鬧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