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皇族不可能會任由洛傾雪就這樣嫁入鳳臨國。
天命鳳主,主真龍命格;真龍天子啊,一統三國誰人不想,哪怕那隻是幾百年前的一句玩笑話,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們也不會放過的。越是站在高位的人,心裏的疑竇便是越多,對這些便越發的在意。
夜半,月明星稀,蛙叫蟬鳴;整個驛站陷入一片詭異的靜謐之中;唯有其中一間房間仍舊燈火通明著;裏麵,鳳城歌、容末還有洛傾雪三人都坐在椅子上,沉著臉一副麵色嚴肅的模樣,誰都沒有說話。
那樣嚴肅壓抑的氣憤,讓平日裏大大咧咧的錦笙都不由得感到了一種肅殺的氣息。
靜,死一般的寂靜。
洛傾雪垂下眼瞼,隻瞧著那微黃色的茶杯中,茶水氤氳著淡淡的白色霧霾,帶著淡淡的苦澀茶香;隨著那在水中不斷翻飛的茶葉,她的心也越來越冷,越來越沉。
“罷了。”
良久,久到錦笙都感覺到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時候,鳳城歌才淡淡地輕歎口氣,“你們也都早點歇著吧,明日隻怕是一場硬仗。”
“……”洛傾雪低著頭並沒有說話。
容末點點頭,轉頭深凝了洛傾雪一眼,嚅了嚅唇,可到底卻沒說出話來;隻是那帶著濃濃擔憂的眼神,彼此都明白的,隻是心照不宣罷了。
春風關,離開流雲國的最後一道關卡;前麵那些與之比起來,怕也不過是開胃小菜而已;明天,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宣戰”;隻是卻不知道這領頭的人究竟會是誰。
從鳳城歌房間退出來,洛傾雪打發了錦笙;這一路趕路,幾個丫頭也都是疲累不堪,錦笙也沒有堅持,她心中明白,隻有自己養足了精神才有更多的精力照顧好自家小姐。
“別擔心。”
錦笙前腳剛走,容末後腳就閃身進入洛傾雪的房間;瞧著那立在床邊,雙手撐著窗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女子,原本冷凝的眼底充滿了柔情;他邁步上前,步子分明很快卻又給人一種閑散之感,帶著微微慵懶色,從背後擁著心愛的女子,兩個人遙望著那星星點點的夜空,仿若一副靜謐的畫卷一般。
感受到那熟悉的氣息,洛傾雪嘴角微微養著,原本緊蹙的眉宇也不由得放鬆了些,點點頭,“其實也不是擔心,隻是……”
“可是擔憂你外祖母?”容末何其敏感,對洛傾雪又何其了解;太重感情於她來說倒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那雲靜安……想到這裏他的眼瞼低低的垂下,有些事情不告訴她,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洛傾雪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卻並沒有注意到容末臉上的異樣,隻是點點頭,“當年的事情,縱使外祖母有錯,隻我相信天下無不是之父母;母親亡故,她也是難過的。”
縱使已經知曉當年的事情不過是一場精心的算計,母親與鳳城歌的那場露水姻緣,甚至連她的出生,都是早就算計好的。不然,身為侯爵世家的小姐,何德何能出生便封為最尊榮的郡主;不然……她又何意得蒙寵聖恩十餘載?
其實想想也是能想明白的;當初的事情,還是少女的母親能夠想得多周到,縱使是平日裏少有人去的相國寺別院,可到底也是有不少下人的,正所謂人多口雜,雖然她有心隱瞞,可隻怕再擁有晴天的雲靜安眼底,她所有的隱瞞都隻是一場笑話罷了。這其中若是沒有雲靜安的默許,隻怕是鳳城歌再厲害也無法動馮望月分毫吧;這些道理,縱使已經想得非常的透徹明了,可到底血脈相連的感覺是斷不掉的。外祖母對她這麼多年的疼寵也是改變不了的,如今她雖然是以和親公主的身份加入鳳臨國,可擔著鳳主的命格,這般做法與叛國也是沒兩樣了,太祖皇帝……皇帝……會不會因此遷怒到雲靜安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