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殺我?”桑千語害怕到極點,反而笑了。
任天階看著她,還在猶豫。桑千語也看著他,然而,淚珠充滿了她的雙眼。
她噙著淚訴說:“我就是個賤貨。我一個女子,生來就不招人待見,外婆不疼,舅舅不愛。這群人還竟在我麵前疼愛兒子,使我好生難過。這也就罷了,家裏又窮,從來不曾過過小姐的日子,都是自己動手幹活。從小沒有父親,家中一個半老徐良的老母,一輩子都在賭。輸了錢,倒還是存著點兒良心,沒把我賣了。不過,她老人家倒是懂得母雞下蛋這茬子營生的手段,叫我去給大戶人家做活當傭人,掙的錢幫她還賭債。
大戶人家,看著又醜又蠢又四肢不勤的小姐們對著我們吆五喝六,還三天兩頭的惡作劇的告狀,使我們丫頭過得太不像人了。丫頭們之間也不自愛,還一天到晚的爭風吃醋。起個什麼勁兒,就喜歡在主子們麵前耍心眼。都爭個屁呀,有這麼不待見自己的嘛。真是下賤胚子,還要陷害我。好了,一個不留神,被一個妻妾成群的糟老頭看中,非納我為小。姬妾們又怕我爭了風頭,不準我加入。我開心得了不得,熟料,這幫蠢貨一轉眼把我賣給了妓院。真是沒天理,這關我什麼事?”
她轉臉問任天階:“那麼,你會殺了我嗎?”
任天階定定地瞅了她一會,道:“不會。”
桑千語鬆了口氣。但,任天階警告道:“如果你再幹涉我,就把你殺了。”
“不,不,絕對不會。”桑千語忙作誓。
任天階盯了她一眼,收起劍,轉身走了。
桑千語覺得她的全身都僵硬了,血液凝固,不能呼吸。過了很久,身子才慢慢回暖,漸漸的才有了知覺。她成功脫險了,嘴角微微露出一抹陰邪的淺笑。
無論如何,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她不想再過了。不過,正如她向任天階所述的那樣,她是一個六親無靠的人,她可以向誰求救呢?
思來想去,她想到了李默。
與大多數人一樣,此時的李默也正在酣睡。
夢中,他抓到了那個他一直以來都在追查的罪犯。為此,皇帝親自授予他無尚榮耀。他佩帶了金魚袋,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中,快樂無比。他飛皇騰達,爺爺也以他為榮。可是,站在一旁的小錦卻忽然焦急地喊他。
“哥哥,醒醒,醒醒啊……,哥哥,哥哥,你快點醒醒……”
李默睡眼惺忪,看見床前的李錦,才意識到剛才不過是個美夢。
“小錦,你怎麼來啦,怎麼不睡覺啊。”李默翻了個身,側向床外,但眼睛又閉上了。
“哥哥,你醒醒啊。”李錦又拽他。
李默閉著眼睛,喃喃地問:“你怎麼了?是不是要上茅房啊,還是你又尿床啦。讓劉嬤嬤幫你好了。”說著,又一個翻身,麵朝裏了。
“哥哥,哥哥,”李錦不依不饒,他爬上床,搖撼,“我沒有要上茅房,我已經尿過啦。我也沒有尿在床上。哥哥,你起來嘛。”
“那你要幹嘛呀?”李默有些不耐煩。
李錦道:“我餓了,我要吃東西。”
“讓廚子做就好了嘛。”
“廚房沒有可吃的東西。”
“現在什麼時辰了?”
“嬤嬤說是卯時。”
“哦,你再等上一個時辰,辰時便可吃早餐了。”李默道。
“不,不嘛。以前都是娘親做給我吃。娘親還沒有回來,哥哥做給我吃。我餓啦,我餓啦!哥哥——”李錦坐在李默身後,仰著頭大喊。
李默騰地坐起身,麵色難看,對著李錦。李錦噤若寒蟬,直直地盯著他。
忽然,李默微微一笑:“好啦,我做給你吃。”
廚房,仆從們進進出出忙活著。廚房一角,長板桌一旁,李錦端坐著,盯著對麵手拄腦袋的李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