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的兵也不隻肖康一個。大隊人馬都按照事先預定的角色到指定的位置蹲伏,預備撲擊。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他自投羅網。
崔日用焦慮不安地等待著。他似乎還有一些猶豫。
李默帶著趙華向靈堂鞠了躬,又向左邊披麻帶孝嗚嗚咽咽跪著的兩三個宗室子侄鞠了一躬,便退下,站在一旁四處洞察觀望。
幾方勢力都把眼睛盯住了這小小的停靈的院子。大概是因為有士兵布控,前來吊唁的賓朋也都拘謹著,輕易不高聲說話。本來就死氣的院子又籠上了一層肅殺的氣氛,令人呼吸困難。這不像是個吊喪的,更像是個刑場。
“默大,看到他來了嗎?”趙華忍不住悄悄地問道。
“暫時還沒有看見。”李默眼睛一溜,道:“都機靈點。陳智去打探情況,還沒有回來嗎?”
“還沒有。”
“有客到。”報名的主事人高聲喊道:“禮部尚書黃大人前來吊唁。”
崔日用緊張地向門口看過去,來的人不是禮部尚書,的的確確是他的兒子黃啟。
那黃啟一身藏藍色圓領長衫在前走著,他眼神遊離,略有恍惚之態。身旁一左一右跟著兩名隨從,但是怎麼看怎麼不協調。右手邊的一個,著裝打扮一看就知道是貼身的隨從,低頭垂手,一步一行中眼角總稍帶著他的主子黃啟的身影。左手邊的一個,穿著半新的粗布麻衣,雖像是特地為了出行換上的,但總歸不像是尚書府下人該有的打扮;雖然他也跟在黃啟的身後,但兩隻眼珠子睃過來睃過去,神情有幾分心虛的緊張,像做賊似的。
他們一步一步向院子走來,在靈柩前站定。
黃啟和隨從各拜了一拜,家人回禮後,便如其他來吊唁的人一樣,向一旁站著。
這時,李默看到,在人叢的後麵,有一個穿著孝服的家丁正快速地移動。他盯看著,那人擠進角門去了。李默覺得有些不對勁,吩咐身旁的趙華:“你先盯著,我馬上回來。”
李默隨即隱身出去,也從人叢後麵向那扇角門擠去。
“有客到,兵部……”
“啊!……”
“有刺客!……”
“殺人啦!……”
一陣騷亂聲中,李默回轉頭來。人員嘈雜四下奔逃中,隻見黃啟和身邊的一位隨從躺倒在地。
李默眼睛四下一看,沒有見到射手。院牆上也並沒有人。
李默趕緊跑過去看。
“哎呀,殺人了……”黃啟嚇得麵色慘白,被另一個隨從正拖拉起來。但他已嚇得腿軟無力,怎麼也站不起來,雙腿淩亂地劃動著,極力向後退逃。
趙華用手指探了一下那個心髒中箭的隨從的鼻孔,又摸了摸他的脖子,然後看向李默,搖頭道:“死了。”
宗府的管家聶誌文一聽見“死了”,就立刻踅腳退出了靈堂,急匆匆向後門走去,那兒早已停了一輛豪華的馬車。
“默大,”陳智這時也趕過來了,急切間,他問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事?”
亂哄哄奔跑中,黃啟已被攙扶走了。來吊唁的賓客也都四散而離了,連宗府守靈的家人也在哭泣聲中消失了。崔日用是更不必說了,他在下了命令之後就已經溜掉了。現在靈柩前隻剩下李默、趙華、陳智三人,地上躺著的一個新死人,和棺材中的一具死屍。
萬籟俱寂,忽有幾名家丁從一個門裏急急地趕過來。
“快,去報官。”李默衝著一位家丁說。
那家丁一聽,飛快地跑開了。
“他是誰?怎麼中箭了?”陳智問。
李默站起身來,眼睛不停地四處打探。宗府的下人中,怎麼不見了管家聶誌文。這很不合常理。家中出現了人命案,第一個趕到的應該是管家,而況還在吊唁中,他理應在場。
“等等,聶管家剛才還在這裏呢。”李默忽然想起來。
“什麼?”趙華起身問道。
李默問道:“你看見宗府的管家聶誌文了嗎?”
趙華想了想,道:“好像剛才還在這裏呢。是啊,出了這麼大的事,他怎麼也害怕的逃了呢。”
“陳智,我讓你打探情況,怎麼樣了?”
陳智馬上道:“哦,我在宗府裏走了一圈,發覺到了這時候宗相也並不在府中。”
“什麼,他不在府裏?”李默一驚,“啊,聶誌文——”
陳智慌忙道:“剛才在後門我看到停了一輛馬車。難道……”
李默已經往門外跑去了。
趙華和陳智追上了他,問道:“默大,現在什麼情況啊?”
“他是想通過聶誌文找到宗楚客,然後殺了他。”李默一麵快走,一麵道。“走,我們找他們去。”
說著,他們三人一並跨上三匹高頭大馬,向馬車駛離的方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