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澤原本看著亭外,這時把目光又移向了他們,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些失蹤的家屬此刻應該已經收到了綁匪的通知書。”
李默和顏櫸又一怔。連這一點,他也知道?
李默忽然冷哼一聲,道:“這幫匪徒可真是膽大包天,連朝廷重臣之女也敢綁。”
鍾澤冷冷一笑:“若非朝廷大臣之女,他們也懶得去抓。”
李默和顏櫸又對望一眼。今天早晨他二人在鍾澤的麵前簡直遜透了,頻頻驚詫。被他人強占了先機,果然會變成癡呆。
“什麼意思?”李默隻好又問他。
鍾澤反問道:“目前朝廷有幾股勢力,你們應該比我清楚吧。”
李默、顏櫸立刻思量他話中的意思。片刻,他二人的眼睛同時一亮,又看向彼此。
“你也想到了?”李默問顏櫸。
顏櫸點點頭,道:“我已猜出他們為什麼被綁架了。”
“哦?為什麼?”鍾澤故意問道。
顏櫸道:“中書侍郎魏知古和他的兒子鴻臚少卿魏玨,吏部尚書劉幽求,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張說,這幾位的****傾向都很明顯,他們都是支持太子的人。太仆寺少卿尹向晨,雖不明確表態,但近日來,無論在朝堂上,還是在平日的辦公中,他的所作所為似乎也在傾向太子。”
鍾澤微微扯了扯嘴角。
李默神情一動,忽然道:“難道桑千語也是為了這個失蹤的?”
顏櫸也一怔,道:“桑千語,越國公鍾紹京之女。誰都知道越國公鍾紹京是太子的人。”
李默沉吟道:“這麼說,這起失蹤案完全就是黨爭陰謀。抓的都是太子黨的人,那麼很有可能是太平****的人所為。可是,太平公主抓她們究竟想做什麼呢?”
顏櫸跟著李默的思路也在思考。
“放心吧,這些失蹤的女孩不會有什麼危險。隻要她們的父母達成了綁架者的心願,到時自會放了他們。”鍾澤說著,神情驀地黯然。“隻有桑千語,還不能確定她是否安全。”
李默奇怪地:“你剛才不是說她們都沒有危險嗎?”
鍾澤搖了搖頭,道:“她除外。因為她不是被他們一夥的人抓了的,她是自願離開東宮的。”
一說此,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長安城近郊的他的宅子。既然是自願出宮的,他不妨去那裏看一看。
鍾澤在他二人還在思忖的時候,身子已經一躍,下了涼亭,頭也不回地往城門走。
京師多名要員的閨女都相繼失蹤了。
很多要員的女兒被綁,在綁架的人那裏看來進行的都非常順利,但有兩個出現了問題。一個是桑千語至今****。另一個是尹妙晴也還沒有綁到,他們發現綁錯了人。
正月十五,清晨。
這時候尹妙晴已經醒了。
她醒來時,陽光從窗子照了進來,照得房間裏很亮堂,使她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的腦子沒有混沌,因為她睡得夠飽,但她的神經就要錯亂了,她隻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醒來,隻希望趕快死掉。
她全身赤裸,衣服散落在床沿上,大約是那個男人臨走時給歸攏在那兒的。
她已經知道自己被人給睡了。一個她完全不知道的男人把她給睡了。
晴天霹靂!
這就是她偷跑出來冒險的結果。
難道這就是上天對她不聽話的懲罰嗎?
憑什麼?!她心中呐喊。她眼中噙著淚,一麵穿衣服,一麵憤然抗拒著,從腳底心抗擊到頭發頂,全身上下、裏裏外外都在冷冷地抗拒。
她不後悔,她絕不後悔。
她木著臉從酒樓裏走出來。如果她晚一點出門,哪怕就遲個二十來步,也或者,她出門往酒樓的左邊走而不是右邊的話,她就能知道那個睡她的男人長什麼模樣了。
因為就在她出門往右邊走了二十多步的時候,顏櫸便從酒樓的左側回去找她了。雖然他麵色愁苦,但他確實是要去找她的。
顏櫸一早醒來,知道做了一件對不起睡在身旁的姑娘的事後,非常悔恨。但他沒有要逃的意思,隻是打開窗子和房門來透氣時,聽得堂倌說昨夜燈市爆炸的險情,見她還在熟睡,便先趕往出事點一探究竟,再回來請罪。誰料,他回來時,她已走了。
尹妙晴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徘徊在大街上。目光呆滯地走了好幾條街,終於,她停住了。她駐足的地方正是一家賭房門口。
有一個四人小賭桌,玩骰子押大小。
三個骰子叮叮當當撂進了骰盅,嘎嘚兒嘎嘚兒地搖了起來。
砰!骰盅罩在桌麵上,不動了。
“押大押小?”一臉橫肉的胖莊家神秘地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