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從郊野的泥土路進城。
沿途的小樹林彌漫起淡淡的乳白色的晨霧。東方的曙色漸現,林間的迷霧在他們的身後,一縷縷隨風飄散。
到得承福坊半舊不新的宅院,緋紅的霞光已映滿東邊的天跡。
半伸在院子裏的走廊內,麻大力撓著頭,一臉愁容。辛大姐來回走著,時而抱抱腦袋,時而抹抹臉,更是六神無主。
二人焦急地等待滯後的曹敢。見曹敢匆匆跨進院子,他二人身子一躍跳了過去。
“曹大膽,我們又抓錯人了。”麻大力急急相告。
“大膽,”辛大姐苦著一張臉,像孩子犯了錯報告給長輩似的慚愧地道,“那女的不是尹妙晴,好像是那個丫鬟。”
“什麼?!”曹敢瞪視著,怒喝道:“你們到底怎麼搞的,把人都送到你們手中,人還帶不回來!”
辛大姐愧色狡辯:“這也不能怪我呀。當時黑呀,是誰揌了個人過來,我就把她扛在肩上,帶了回來。誰曉得不是她嘛。”
男人撒起嬌,比女人更可憐。
麻大力加緊推脫,故帶不滿地道:“我肩上扛著你那朋友,不然,準不會再搞錯。”
“抓錯了人還有理!”曹敢向他逼近一步,恨道。
麻大力垂著頭不作聲了。辛大姐早就退開一步,畏縮著身子,隻拿眼睛偷瞄他們。曹敢又向辛大姐狠瞪過去,辛大姐眨巴著眼隻裝無辜。
曹敢憋足氣勢問責,實在是有意冤枉他們,好把私心掩藏。
昨夜故意把燈熄滅,將尹妙晴和丫鬟朱茱掉了包。
從廖府逃脫,他們兵分兩路,讓麻大力和辛大姐各帶一女子乘馬車上歸程。曹敢則暗扯了尹妙晴,假意斷後。
城門一開,曹敢就催促尹妙晴趕緊回家,莫要耽擱。他則趕回去收拾殘局。
人又錯捉,曹敢被帶去見一個頭目。是一個穿著黑衣,蒙著黑麵紗的女人。陰謀犯罪當然不能示人,故而通體裹挾,顯以黑色。
“曹大膽,之所以選你為這一次的主事負責人,是因為你夠膽。”那女人淡淡的諷刺道,“沒想到,你除了有膽子,別無其它特色。抓個女人還能抓錯兩次。”
曹敢慚愧。因為尹妙晴,他心中悸動。從未有過的情愫強烈而熾熱,在他心口盤旋往複。他放了她,此刻他便隻有隱忍。
那個黑衣女人沒有放過他。因為他辦事不力,命人狠揍了他一頓。直打得他口吐鮮血,癱軟在地,才肯罷休,一麵帶著人拂袖而去。
太平公主斜躺在軟榻上,一手拄著頭閉目養神。
現在是巳時三刻,早朝已過。
朝堂上的動靜已有人向她耳報。仍是動向不明,含混如常。
那幾個失蹤了女兒的大臣,一個個都屏得牢牢的,什麼話都不說,什麼事也都不做,隻等皇帝做主。
太平不禁冷笑。但隨即斂容,怒氣上爬。她年歲漸長,壞脾氣也跟著暴增。
聞得其它不好的消息,急火攻心,速招同黨商議。
侍從高樓已把尚書右仆射竇懷貞請來。
太平自寢宮出,雍容冷豔。四十多歲的女人,臉容依然豐潤嬌美。她雙目深炯淩厲,看著他倆,半晌,她道:“聽說戶部那兒出了點狀況,可有此事?”
剛過五十歲的竇懷貞不敢怠慢,回道:“戶部兩位主事犯案,被大理寺少卿顏櫸查了出來。”
“所犯何罪?”太平冷冷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