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咚——咯咚——”
有住客跑下樓。
裸裎的木樓梯發了一陣響,吱吱呀呀,一身震顫。
任天階手拎一隻四方小包裹,在一個壯士蹬下樓梯時,走上樓梯。他的腳步本來很輕,隻有高手才能聽得出。但那壯士的腳步聲打響了前哨。
他剛到房門口,房門“呼喇”一下拉開,衝出一個人。
這人撲向任天階,摟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仰起小臉,把唇貼上了他的唇。
從開門到唇齒相碰,一氣嗬成。一連串,不停頓,不遲疑。
迅猛,意外。
是衝動,還是衝動?
任天階怔住,被動承接桑千語突如其來的攻勢。猝不及防,他被她吻得節節敗退。失足般跌退到欄杆處。
他的右足後腳跟抵住木欄杆的踢腳線,支撐住身體不得以的退讓。但他的唇退不了,退不動,也不想退。唇與唇如被漿糊粘住般觸碰在一起,濕濡,溫和,柔軟,舒服,愉悅,幾乎不舍分離。
但,又是她主動抽身。
纏綿蘊藉尚未消散,餘味依然影附飄蕩。
他細而密的睫毛輕輕抖動,抖動著唇的回味和心的震顫。
桑千語終結回味,向他嫣然一笑,反身去關房門。門被關的刹那,她朝房內右側的床上瞥了一眼,那兒背身側躺著另一個桑千語。
門關上,桑千語又雀躍地跳到任天階跟前,笑嘻嘻地看著他。
任天階愣愣地提起右手中的小包裹,澀訥地道:“我把桂花糕買來了。”
“桂花糕?”桑千語有些小驚喜,“給我吃的嗎?”
說時,她已接下那隻四方的小包裹,湊到鼻子處嗅了一下,讚歎道:“好香啊!哪兒買的?”
同時她已挽住任天階的手臂,拉著他往樓下走。
“呃,‘零露街’買的。”任天階道。
“是‘瑞香館’那家嗎?”
“嗯。”
“那家桂花糕的味道還不錯。我吃過的。”
“那就好。”
“我們逛街去,好不好?”
現在的桑千語俏皮、活潑、快樂,黏人。是他熟悉和牽念的桑千語。
她快樂的停駐在一個首飾攤位前,眼珠子轉而轉的,逡巡。又一寸一寸的認真看。
“咦?怎麼沒有?”她喃喃。
“什麼?”任天階問道。
桑千語把臉調向他,道:“就是那支羊脂白玉桂花簪呀,你在新羅買給我的。”
她的目光又投向攤位,一麵喃喃:“你不要我的那一天給摔碎了。這裏好像沒有那個式樣。”
任天階定定地看著她,神情微怔,目中有一絲疑惑,還有一絲驚詫。
這是桑千語。
“你再看看別的。”任天階低低地道,聲音溫柔了許多。他從不懂得如何給女人買飾物,隻能由女人自己做主。
桑千語搖搖頭,頗為遺憾地道:“別的我都不喜歡。算了,我們走吧。”
“好。”他簡略地應道。
他完全隨她的腳步移動。
他們一起去靜樂湯泡溫泉。桑千語向櫃台要了桂子閣,是二人一間的包廂。
分別浴在兩個湯池中,在泉水氤氳靉靆裏,白色紗絹帷幔懸掛之下,他與她的身體都若隱若現。
在這間包廂裏,他曾與李默同處一室。想不到,今日他與桑千語共浴一室。